《艳遇》
第21节

作者: 西山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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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武庄拥有了河津市第一辆私家车——一辆乳白色的“伏尔加”。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武庄和夏青去老师葛振清家作客,他俩上中学的时候,葛老师是班主任,后来做过河中的校长,现在则是是市政府的秘书长。葛振清与当初的好多学生们感情甚深,一直联系不断。
  大家吃过午饭,慢慢聊到下午四点才算结束。
  武庄和夏青从葛家出来,开车经过一条小街。小街里有很多菜摊,吆喝声此起彼伏。武庄减慢车速,一边按喇叭一边嘟囔:“这帮人也真够戗,好像不把菜摊摆到路中间就低三辈似的!”
  夏青也把头探出来,一边拍车门一边喊:“借光,借光啦,哎,那位大爷请往外拽一下好吧!对对,好,过去了……”
  那时候轿车还是稀罕物,因为很少有车通过,所以路留得很窄。大家一边以好奇羡慕的眼光往车里打量,一边纷纷往外拽菜摊子。夏青远远看见一个低着头的摊主老早就把盛满蔬菜的三轮车推到路边,还被过身去好像躲避什么。夏青一愣,跟武庄说:“哎呀,好像是阚德山!”

  武庄顺着夏青的目光望去,有点迟疑地说:“是吗……不会……吧?是!肯定是,这小子在这干嘛?”
  武庄好多年没见过阚德山了,一兴奋,就把头伸出来大喊:“喂——阚德山!阚德山——”
  阚德山好像没听见,低头摆弄着什么。武庄把车靠在路边,拽着夏青同他一起走过去。夏青从没跟武庄提过她与阚德山过去的事情,她甚至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特别是岔沟乡那次,那么大的风雪,那么远的路,他一个人兴冲冲地赶来,又灰溜溜孤单单的离去……
  武庄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弯下身一看,不是阚德山是谁?高兴地拍了他一下,喊道:“嘿!山子!是你啊!”
  阚德山只好抬头,俩人来了一个熊抱,夏青在旁边看到清楚:武庄抱得主动自信,阚德山则有点被动迟疑。

  在武庄一再的追问下,阚德山眼圈红红,终于道出了内心的苦水。
  那时候政府财政收入很少,发不开工资是常有的事,就更别说奖金了。仕途不顺的人都纷纷调到企业里去。阚德山指望不上老爸,自己又没什么路子,只好在老干部局忍着。
  一天局长召集局里五个闲散在后勤的年轻干部开会说:“现在各行政单位都在想方设法搞创收,人家有实权的单位都有招儿,设几个行政收费项目就解决了,弄得好的奖金比工资还高,都快赶上企业了。特别是交警队,每天上路截车罚款,只赚不赔收入还长流水,不但自己解决经费问题,还向市财政倒交钱。就剩下像咱们这样干啃财政的清水衙门,死吃不叫唤!看着人家数钱眼红不说,还不招人待见,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所以局党组研究决定:从今天起,你们手里的工作由年纪大的同志代劳。局里在办公经费里给你们挤出一辆三轮车来,你们几个干脆就出去倒菜创收吧,我这边工资给你们照发,卖菜的利润你们留一半,另一半上缴局里给大家发奖金。”

  几个年轻人一百八十个不情愿,上街卖菜谁都抹不开面子。有三个先后调走了。剩下一个是局长远亲,老欺负他。两个人早起上班从局里蹬车出来,那小子打个愰就走,留他一个人卖菜一整天,到傍黑再溜溜达达地回来,和他一起把车推回单位交差。
  阚德山也不敢跟局长说。他经三十二岁了,连老婆还没讨上呢。现在同学里打光棍的除了他就剩下马振水了,到了这个年纪、这个处境,内心一点自信都没有了。
  许茹芸也已经是二十八九的大龄剩女了,但还是像雨像雾又像风,时晴时阴,飘忽不定。阚德山被免职不久的那次约会,许茹芸竟温柔的像一只小绵羊,任他宰割和左右,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的那种强势和霸道,这让大觉得过瘾的阚德山新生侥幸,试探着商量带许茹芸回家让老人见见。
  许茹芸一句话便把阚德山打到冰窖里去:“八字还没一撇呢,见什么见?”阚德山怒道:“都躺一被窝了,那你说我俩算什么关系?”
  “你以为呢?男女关系!你情我愿的关系!”许茹芸比他声音更大。
  阚德山气的直哆嗦,嘴唇都发青了,躺在床上一声不吭。许茹芸用手摸他,像触电似的被他弹回来,她“嗤嗤”地笑起来:“呦,瞧你那嘴噘得,都能拴头驴了!还大男人呢,心眼比针鼻还小……”

  她把脸贴在他胸脯上,柔声说:“好了、好了,我刚才逗你玩呢,明天跟你回家不就完了!”
  阚德山像一只快要吹爆了的气球,被她用针尖轻轻一扎,“哧”地就剎气了,这女人又滚在他身上央求说:“……再来一次吧!”
  廖淑珍自打老伴瘫到床上就没有开心过,这会看见儿子领着这么漂亮的女人回来,简直没笑晕过去,赶紧不亦乐乎地给胡阿姨打电话喊她过来。许茹芸给老太太买了二斤蛋糕,给老爷子买了两瓶白酒,进门先叫“廖阿姨”,放下礼品就来到了阚红年的病榻前,弯腰关切地说:“阚伯伯,您好点吗?”
  老爷子激动地挣扎着伸出一只手,嘴里呜咽不清叫着,弄得许茹芸一脸的茫然。廖淑珍赶紧递过一支石笔和一块小黑板,阚红年哆嗦着在上面写了两个白字:谢谢!
  许茹芸仿佛从老人家期盼的闪着泪花的眼神中感悟到了这两的字的深切含义,这不仅仅是谢她的礼物和探望,更重要的是谢她肯跟他那不怎么争气的儿子的交往。许茹芸扶住老人的伸出的手臂说:“不用,不用,阚伯伯,这是我应该做的。”

  阚红年又写了三个字:快订婚。
  “爸!您这是哪跟哪儿呀。”阚德山急赤白脸。
  阚妈妈抹着眼泪说:“小徐呀,你别过意啊,他这是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想看到你俩有个结果再走……”
  许茹芸突然眼圈红红,捧着老人的手说:“阚伯伯您放心,我这就跟德山订婚,今天这顿饭就算是订婚饭吧。”
  阚红年扔下石笔,“呜呜”地哭起来。这个强势一生的男人到了这会儿,连把控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了。

  许茹芸终于在阚红年在病危之前让老人家达成了最后的心愿。这让阚德山很意外也很感激。晚上回到许茹芸的家,他尽一切努力满足了她的要求,完事后连丨内丨裤都帮她洗好了晾上。
  许茹芸对他说:“明天你别过来了,我烦。你家老人也真老土,还订什么婚啊,结了婚还净散的呢。咱可说好了,我这可是帮你忙啊,说明不了什么。”
  阚德山一下子又掉冰窖里去了。
  第二天阚德山过来,一个老头开的门,迟疑的问:“你找谁?”
  阚德山以为走错门了:“小许是、是……”

  “她不在家!”老头翻了他一眼就要关门。
  “哎、哎!她去哪了?”阚德山急着问。
  “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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