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红知道现在对吴来说,正是敏感时期,即将升迁的事,阚德山跟她详细地说过,也许搞到日产车会给他加分不少。便笑着说:“让你们开着回家怎么样?”
“啊?”阚红看见所有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周文昌反应极快:“阚姐,能不能搞辆皇冠?割顶车也行,旧车也行,好处费五万!”
吴双全在拽周文昌的衣角:“瞎逞能!你敢开这么好的车?不怕市里给你收了去?”
阚红接口道:“那就买两辆!一台送领导,一台自己开,那才叫会当官呢?”
周文昌大喜:“阚姐,三辆行吗?”
阚红道:“你说呢?”
周文昌兴高采烈:“一言为定,就三辆!我这里给您作揖了!”
吴双全当然知道周文昌想干什么。外贸局每年上缴好几百万,扔到市财政的大堆里连个响动都没有,这要是抽出百八十万来买车,那动静可就大了。顶现在林华强还坐着老“上海”出门呢,时不时就趴窝抛锚。这要是开着三辆锃亮的“皇冠”回去,书记一辆,市长一辆,剩下外贸局留一辆谁也不好再说什么。而周文昌的车就等于自己的车,这事办的四面圆滑,八面见光。
周文昌瞥了詹局一眼,,老头假装哼歌,心想我才不操那心呢。反正那点利润是交现钱还是交实物,背着抱着一般沉。
阚德山见大家都有所斩获,也趁机插进来:“姐,我也有件事,你看行不?”
阚红快言快语:“有话说,有屁放!”
“我有一个开铸造厂的朋友,长期出口铸铁公园椅子,手里有二百来万美元的外汇额度,在本地只能按牌价卖,听说在深圳调剂的价格高……”
“我明白了!他肯多少钱卖?”阚红打断他,追问道。
阚德山兴奋地说“八块到八块三好卖吗?”
阚红果断地说:“那就八块三!我包圆了。”
周文昌一听来了精神:“阚姐,算我得寸进尺了!我们局里也有九百万呐!能不能一起收了?”
阚红沉吟了一下,郑重地说:“问题不大,只是不知您是不是信我?”
周文昌诧异地问:“阚姐!这话从何说起?不信谁也不能不信你呀!”
阚红说:“那好!两边的外汇加一块兑人民币得上亿,一下子调动这么多资金,我这有困难,能不能容我先付两千万订金,您把外汇额度先拨过来,剩下的人民币我一周内保证付清,如何?”
周文昌看了一眼詹局,老头还是刚才那表情。
吴双全不满地接口道:“就这么定了,有事我给你兜着。”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周文昌心想这回购车款算是有着落了。盘算用剩下的资金建外贸大楼,制造出点动静来。吴市一往上走,自己也该动动窝了,不给上面送辆车还行?
阚红爽快地说:“那就这么定:明天让德山跟我去看车。车款我先垫上,等考察结束了,我带款和你们一块开着新车回河津怎么样?”
“那敢情好!”三个人异口同声。
一行人兴高采烈,神色轻松,吴双全的心病就这么被阚红随手化解的无影无形,还捎带着帮河津的企业做成这么一大笔生意。一行人要是这么浩浩荡荡地开着五辆新车回去,想不轰动都不行!想到这里,暗暗对阚红又感激又敬佩,一种异样的情愫油然而生。
不知接下的活动来阚红如何安排。吴双全和大家一样,是隐约有些期盼的。那天在歌厅他提前退场,其实是带着遗憾走的。但这是必需的,他还是佩服自己的当机立断。他出身农村,其貌不扬,属于又黑又瘦的白薯干体型。当年上大学是公社保送的,进城后正赶上青春期,当时曾给五六个女同学写过情书,就是没有一个回信的。这件事在心理上多少造成些阴影,到现在一看见漂亮女人他就下意识低头,从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神。
吴双全的老婆是经人介绍的。
那年他刚毕业,在地区化肥厂做技术员,做梦也没想到刚进厂就竟然有人给他介绍对象。见面地点是媒人选好的,一切安排都是那个时代的典型模式:某天、某时、某条街口的某几个电线杆子底下,站着一个和他一样又黑又瘦的白薯干一样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本陈琳的英语课本……事情的过程特像电影里特务接头。
不用说,俩人见面的第一感觉就是相互失望。但聊了一会儿继而都明白了媒人为什么会选中自己作为对方的介绍对象,因为彼此彼此。接下来在佩服媒人犹如此伯乐再生的同时,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相互决定理性的接受对方。就这样,本该是一对剩男剩女,却成了早婚的一双鸳鸯。
白薯干与白薯干结合的结果无非是使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小白薯干。平淡的毫无激情可言,整日拘谨劳碌的仕途更是倍感压抑,阚红那句“色大胆小又怕狗咬”简直说到他心里去。特别是那天一个人从歌厅回来,他躺在床上,就是这么骂自己的。
紧接着床头柜的电话响了。他兴奋的抓起电话,似乎有某种预感,好像一个叫爹妈管急了憋着要发坏的小屁孩儿。电话那头的声音就是他期盼的那种,甜甜的、腻腻的仿佛是一颗快要融化了的糖:“先生,一个人好寂寞呀,要不要人陪呀?”
他不假思索地说:“要!”
他回答的速度有点像是在电视里比赛抢答题。撂下电话他心脏“噗通、噗通”猛跳,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种紧张的感觉从来没有过。
不一会小姐来敲门,他吓了一跳!一下子从幻想中回到现实。心脏还是在嗓子眼那儿蹦,但蹦法不一样,刚才是兴奋,现在是害怕。要是周文昌他们突然回来怎么办?要是有人给下套怎么办?对方是不是个“放鹰”的?要是有公丨安丨查夜怎么办?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再想就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了。
敲门的声音由小转大,由轻变重,每一下都好像敲打在他的心里。他不敢吭声,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偷听,盼着那小姐快走。小姐好像捉摸透了他的心思,越敲越气,还大声招呼服务员来开门。他听见钥匙捅门的声音,心想这小姐一定是跟服务员勾着的,否则怎么知道那个房间有人?再说她用的也是内线电话啊!他知道今天是死定了,真恨不能找个耗子洞钻进去。还好,服务员在拧开门锁的一瞬间改变了主意。那小姐央求半天无效,气的往门上踹了一脚,骂咧咧地走了。
周文昌心里也痒痒。今天阚红把考察团一分为二,他就明白她的用意了。那天在歌厅里的安排就是个试探,阚红是在一步步地引他们下水。这小女子心机太深,能量极大,干事敢下本钱。与其合作,效益和风险都极大,长久不易,打短平快可以。
吴双全有望提常务副市长的事,阚红一定听阚德山说过。刚才阚红暗示他买两部车就是例证。否则像他这样的副市长河津就十四个,还没他有实权呢。他知道阚红今天一定会把吴双全摆平,他盼着。他不用摆就平。作为见证人他会间接收益,他像一只鬣狗跟在一群狼后面,耐心地等待着捡食残渣剩肉的机会。
阚德山百抓心挠,他预感到今天即将有好戏上场。那天的脱衣舞看得他血脉喷张,截止到今天,他除了当年的骆红梅和后来的许茹芸以外,再没看到过第三个女人的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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