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坐了好一会儿，武庄才慢慢地把经过说了一遍。王昆认真地听着，叹息说：“看来这这家伙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不过也正说明了问题的结症所在。这一关还得过，不然将来怎么在河津的地界上混呢？”
　　武庄愁眉一蹙：“啊？还怎么过呀？”
　　王昆想了一会儿说：“去家里堵他！”
　　武庄说：“这小子肯定搬家了，我也不认识呀。”

　　王昆说：“那你要了他的电话号了吗？”
　　武庄说：“忘了！”
　　王昆气不打一处来，撅着嘴说：“明儿个我打听去，挖地三尺也把他抠出来！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去，我就不信他能把你赶出来不成?官不打送礼的！”
　　打听到阚德山的住所并不难。稳妥起见，又等了半个月的时间。一天晚上，行动开始，俩人现在阚德山家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喝酒聊天。九点钟的时候，王昆说：“差不多了，去早了怕蹲不上他，去晚了怕人家睡了，现在正好。”
　　俩人开车拐进一条小街，街两边是两排茂密的梧桐树，巨大的树冠在天空中连在一起。小雨沙沙地抽打着树叶，显得份外幽静。小街两边并排着一趟趟独立的小楼。王昆指着前面说：“看见了吗？那倒数第三栋就是他们家。一个送钱的事，我还是不进去的好。”

　　武庄有点紧张，忧心忡忡地说：“唉！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着把那提包拎在手中，那提包沉甸甸的，是五十万现金。他来时就埋怨王昆：“这也太邪乎点了，你办个卡不完了？”
　　王昆说：“你不懂，这样显得堆大，而且他自己还得亲手数钱，亲自去银行存款，印象深。”
　　武庄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比数钱更愉快的事儿，亏王昆想的周到。也不再犹豫，敲门时把提包顶在肚子上，以防过路的人看见。
　　里边很久才有人应声，又过了一阵，院里的灯亮了。.开门的是阚德山老婆许茹芸，一眼就看见那个提包，心里明白。并不多问，就把武庄让进来，把门插上。
　　武庄心想：“我要是个抢劫的，你怎么办？”
　　那女人把武庄让进客厅。武庄小声问：“嫂子，德山在家吗？”

　　许茹云头发散乱，面色阴沉，没精打采的样子。听到武庄叫她“嫂子”，回头盯了他看，突然一下子想起来了：他就是在当年她与阚德山婚礼上作祝词的那位。她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婚宴上他是坐得第一桌的贵宾，与市里的领导们同一桌。别人的礼金最多的是一百二百，只有他是两万!这让当时的来宾们艳羡不已。再有一点更重要：他是夏青的丈夫，而她则是夏青的替身。

　　“啊呀，是武总啊？快请坐 请坐。”
　　许茹芸恢复了记忆，人也一下子也变得热情起来了。武庄四下打量着，惊讶地他看见屋里面陈设非常一般。墙上的壁纸泛黄开裂，吊灯上四个灯泡只有一个是亮的。深红色人造革沙发坐下去“咯咯”直响，应该是弹簧断了。脏兮兮的沙发扶手上，还有好几个烟头烫的小洞。
　　“包子有肉不在褶儿！”武庄暗想。
　　许茹芸赶紧沏杯茶水端过来，坐在武庄对面，笑着说：“德山那毛病你还不清楚啊？不回家是常事儿，回家倒显得新鲜了。家里连旅馆都算不上，住旅馆还得登记呢！”
　　那女人神色有些黯淡地说：“武总啊，你是他最要好的同学了。你得劝劝他：就算老婆狗屁不如，那孩子总是你亲生的吧？你现在再风光，也得有个老吧？到时候让孩子怎么作兴你呀？”
　　“这么多年没见了，您还记得我啊？”武庄赶紧岔开话头。
　　“怎么不记得？武总是河津名人嘛，前些年还总上电视的，不知羡慕死多少人呢！”

　　“您和孩子都好吗？”武庄笼统地询问着。他并不知阚德山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叫什么。
　　许茹云的心病又被勾出来：“我？你看见喽，你说好吗？孩子还好，初中时就送国外去了，学习还不错，经常打电话回来，有时候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呃对了，美国的电话费便宜。”
　　提到孩子，那女人显然情绪好了很多，武庄故意将话题往孩子哪儿引，俩人就这么聊了一阵，好像很愉快。
　　庄武心里暗暗着急，看来今晚是等不到阚德山了。但是这钱既然拿过来了，总不好再带走吧？可就这么留下了，又怎么跟王昆交代？就这么反复斗争着 ，犹豫着，还得应酬许茹芸的问话，不觉汗就下来了。
　　日期：2011-01-11　12:19:34

　　武庄心一横说：“嫂子，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您跟德山，这包礼物小小意思，礼轻人意重。您就留下吧。”
　　武庄说着起身要走，那女人也起身相送。既没有推脱礼物的表示，也没有挽留他再坐一会的意思。武庄有些意外和失落感，走到院门外，回头低声说：“您回去吧，别送了。”
　　许茹芸点了一下头，把铁门阖上。武庄刚转过身来，立即听到“哗啦”插门的声音和那女人“颠颠”回屋的脚步声。
　　武庄拉开车门，王昆看他空手回来，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怎么样，收下了？”
　　武庄半天才说：“没在家。”
　　“啊？”王昆一脚刹车停在那，吃惊地问：“那你怎么不等他回来再走？”
　　武庄大吼道：“你说呢！我他妈的不想赶紧的把这破事儿给了断了？”

　　王昆下了一跳。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武庄骂街。俩人沉默着不再言语。王昆松着离合不给油门，那车光靠着机器的转速便在街道上缓缓前行，毫无目的。
　　好久，武庄平静下来了，缓和着说：“对不起，可能是我压力太大了！”
　　王昆说：“我理解，实在是难为你了……咱不是为了大伙吗？要是咱自己个儿的事，八个也放弃了不是？”
　　武庄说：“你这么说话，我舒服多了。”
　　武庄慢慢把事情的经过讲了，最后补充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特窝火吗？我好象是感觉楼上是有人的，也许是阚德山当时就在家，故意不出来？”

　　王昆没说话。想了一会，开始“嘟嘟”地摁手机。武庄问你打给谁？武昆说：“是我表侄儿小刚，在市政府秘书科作通讯员，别看级别低，信息灵通着呢。”
　　手机通了，王昆说：“小刚，你睡了吗？我，你叔！有个事儿得问问你……”
　　武庄下车在黑灯影里撒了泡尿，这时差不多快十一点了。湿漉漉的街面映照着路灯长长的光影，显得冷清了许多。王昆下车走过来说：“问清楚了，阚德山这会儿正陪着省里的一个什么考察团，在“碧湖酒家”喝酒呢，小刚也在哪儿。”
　　回到车上，王昆说：“我才知道，敢情这阚德山家庭不合！男的在外面找，女的也在外面找，谁还都不管谁。这在市政府几乎都是公开的秘密。据说早先两口子还有协议，一三五同丨居丨，二四六随便。到后来阚德山基本上就不回家了，平时总住在皇家大酒店里。”
　　武庄猛然想起刚才许茹芸头发散乱，身穿睡衣，光脚穿拖鞋的模样。明白那楼上动静的原因了。

　　王昆骂道：“他大爷的，八成那五十万是打了水漂了！”
　　日期：2011-01-11　19:54:00
　　第三十七章跟踪
　　半个月又过去了，还是没有得到阚德山的任何反应。俩人像热锅上的蚂蚁，骚动不安。武庄焦躁地说：“这也忒窝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