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天,连里的文书,来到我的房间,他说,排长,指导员叫你,我问什么事,他说,应该是好事吧,可能他己经知道了。只见他笑嘻嘻的跟在我的后边到了连部。当时我心里想,能是什么好事?是出差,还是提干的事,我没法想的太多,我也不想再想的太多,因为这么多年,我想的、盼的东西太多,时间太长,可以说己经麻木了。到了连部,指导员让我坐下,他说,你幸苦了,最近身体没舍问题吧,我说没什么。他说,你准备一下,明天干部股,要对你们这一批,准备提干的人员进会体检,时间是明天下午二点半。我问在那里,指导员说,他也不知道,等明天团里会临时通知的。
奇怪,我当时没有表现的非常高兴,这不是表面上装的,我想,也应该到时间了,这么多年,考察、培养、忍奈、坚持、恐惧、希望、失望、绝望,总算熬了五年,等到了一个润腊月。就这件事,不光是我,就连其他的别人和连里领导,可能也觉得没舍新鲜的了。
虽说不是惊喜,但必竟对我来讲,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它关系到我整个人生发展的轨迹,关系到我这么多年奋斗的结果,关系到未来的幸福,关系到我以后取一个什么样的老婆,如果这次能提干,我肯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找、去追、去爱那个我们己经见过面,而且是双方一见钟情的女孩。
总之,有太多的关系,太多的利害,太多的都没法说。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村的,就是往上查十八代,也查不出一个当官的,都是在土里寻食,在山里找柴烧的,吃国家皇粮的还没一个。
我能否打破这个先例,能否挑战这个第一,我这个连初中都没有毕业的放羊娃,从此能否跳出那个黄泥巴坑,全靠明天下午的体检了。
当时部队提干之前的体检,可以说,非常关键,就是你平时表现再好,体检发现你身体有毛病,那是一票否决,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为了防止自己单位感情关系的因素,那次体检是突然间,把我们拉到地方的一家医院进行的。难怪那天我问指导员,在那里体验,他说不知道。
第二天下午二点,团里干部股,临时在我们连要了一台大车,到我们连队以后,我就上了车,上车之后,我问车上其它的同志,去那里体检,他们没有一个知道的。我数了一下,大概全团有十几名,汽车连就我一个。
车上每个人的脸上神情疑重,心思重重。谁也没有多一句话,因为听说,我们这一批是最后一批在战士中提干的了,以后提干都要经过部队院校毕业,才能提干。所以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每个人那种复杂的心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们坐在这个车上,个个好像是往刑场上拉去,准备去听法官宣判的,不同的就是,我们没有警车开道,没有持抢的武警押送,没有像犯人一样的把双手绑住,胸前再挂一块有编号的木板。
汽车很快开到了部队附近一个公社医院,到了医院,干部股的股长让我们全部下车,他对我们说,你们都在这等,安顺序来,到时叫到谁、谁进去。第一个被叫进去了,过了有六七分钟就出来了,第二个又进去,又是六七分钟出来,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都是差不多一样的时间。
其实我们在这检查的项目就是一项,“S光胸透”。看每个人的肺部是否有问题,其它的检查项目,都是在团里卫生队进行的。所有出来的人谁也没有问谁怎么样,因为里边检查的医生,他舍也没说,作完之后,他只是说一句,“好了、下去”,接着就是再叫下边一个。
日期:2010-08-12 09:56:24
(续)六十四节:
突然,干部股的股长喊,“谁、谁、谁”快进去,我一听叫我,我马上走进S光暗室,医生让我把上身衣服的扣子解开,把身上的金属物品先取出来,接着让我站到机器的小台上,他就开始给我胸透,只见医生很认真的在我胸前,上下、左右反复的转动,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感觉好像比别人多了一倍的时间,医生还没有让我下来,我真想听到医生说“好了、下去”的这句话,但没有等到,却等到了医生问我:咳,你平时吸烟吗,我说不吸,他又问,你最近有没有感冒,我说没有,只听这名医生自言自语的说,奇怪了,怎么会这样。这时我感觉己经超过半个小时了。
当时我看到前边己经检查完了的那七八名,他们每人的体检表都放在医生办公卓台面上的右角边上,医生唯独把我的体检表放在办公卓的左边。医生接着说:你先出去,等会再给你复查一下,我就出来了。
出来以后,和我一起来检查身体,我认识的朋友,他们很关心的走过来问我,谁、谁、谁,怎么回事,乍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说,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当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心里己经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极力在装着若无其事,极力在镇静自己翻江倒海的内心世界。
我当时好像隐隐约约己经听到法官拿着宣判书,而且我漠漠湖湖的好像也看到,下边一个要宣判的就是我,而且我是罪大恶极,要被宣判为死刑,缓期二年执行。我看到我后边的同志,一个个的进去,又一个个的很快出来,我一个人呆站在房檐下的一个拐角处,望着天边的一片乌云,望着远处的一棵枯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些一起来的战友,他们全部检查完毕。只听干部股的股长又叫我,谁、谁、谁,你再进去一下,让医生给你再详细的作一次检查。我又进去了,医生又让我站到刚才那个位置,他问我,你最近有没有咳出过血?我想,事到如今,也没舍可隐瞒的了,我就如实说:十几天前,有一天早晨起床时,我觉得喉咙里发痒,就大声咳了几声,然后就咳出了一大口血,医生问,那你有没去医院检查,我说去过卫生队,医生说我是喉咙发炎。
大概又检查了十几分钟,医生没说好了,他说你可以下来了,也没说其它的什么,我问了一句,我说,医生,我是不是有问题,医生说,你先回去,到时你们部队领导会给你说的。
只见医生把干部股的股长叫到办公室里边,说了有十几分钟的话,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过了一会,干部股的股长出来了,他手上拿着我们的体检表格,他对大家说,上车回去吧。
我们就上到车上,我站在大箱的最前边,因为这时我怕站在中间或者后边,我怕看见他们对我同情的眼光,我怕他们看到我失落和绝望的面部表情。
我站在车箱的最前边,我看着公路边的杨树迅速在汽车二旁消失,我看到前边的公路在汽车的底下快速缩短,彷佛枪毙我的刑场己经就在眼前,此时此刻,我好想多看一眼这美好的世界,好想抱住我的父母,哭诉这几年心中的委屈,我为了彻底改变我们家祖祖辈辈种田、挖地的命运,为了将来能够更好、更多的孝敬父母,为这个家,为了还有三个弟妹能够早上学、多上学,我忍受了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日夜夜,我不能像其他战友一样的去回家、去玩、去说、去走、去干自己想干、高兴去干的事。今天总算等到了这一天,可命运和我开了一个淒惨、毁灭的玩笑。我将要失去一切,毁灭一切。
我像一根腊触,快速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毁灭了自己。我如果是病入膏肓,绝症,那还好说,自己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父母,还没来得及有丝毫的回报,就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世界,留给二老将是肝断寸长的悲痛。如果是顽症,疑难病症,那我就得很快再回到七年前那个可怕的山沟里,但我己不是七年前的我,我走的多,听的多,看的多,心中想法固然要比七年前要多的多,七年前我是带着美好的愿望,带着无限的期盼,带着英俊、快乐、强健的少年体愧,到了部队,那时,我手上拿的是一张白纸,而今天,我是带着疲备、陏閟、瘦约和一身的病态回到了家乡,我原来拿的那一张白纸,七年来己经给我涂的乱七八糟,不甚入目了。
车很快到了我的连队,只见干部股的股长,他从汽车的驾驶室里下来,快速走到连部,找到指导员,他可能把情况给指导员作了详细的通报,然后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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