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十点多钟,王教授的手机响了。
喂,谁呀?
我是杨兰。你、你还没睡觉吗?
还没有呢。哪能睡这么早啊,我还在看书。你有事吗?说吧!
我想见你,有事和你商量一下。
好啊!我们在哪见面?在田径场还是去酒吧?
我不敢走远了,我怕杉杉她……这样吧,你来我家里吧,我等你。
杉杉她……她睡了吗?我担心在你家里,让她看到了不好。
你来吧!没事的,她已经睡了。
杨兰家的门是虚掩着的,王教授轻轻地推开,一眼看到杨兰正站在客厅里等他。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生怕弄出来响声,惊动了杉杉。每当他走进杨兰的家里时,心理上的最大障碍就是杉杉。说起来很奇怪,一个教授,倒是生生地怕了一个孩子。不是别的,主要还是从爱护杨兰的基点出发,他不想因为自己,给杨兰带来太多的麻烦。本来造成的麻烦已经不少了,例如,这次杉杉的离家出走。
杨兰看到王教授进来,苦笑了一下,表情不太自然。她顺手指了指沙发,意思叫他坐下来。杨兰这次不像以往,小鸟依人地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亲热和温存。她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很认真地坐在他的对面,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王教授感觉杨兰的表情严肃,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心事重重的表情。他的心里开始“嗵嗵”地不安起来,怯怯地问道:杨兰,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杨兰眼睛盯着他,说道:你别紧张,也没有什么大事。这几天迎接评估,大家都忙得一塌糊涂,也没有时间看看你,怎么样,鼻子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已经都好了。唉,杨兰,你看看,我这鼻子是不是和原来不一样,变了吗?
杨兰一听这话,有些惊奇,认真地看了看,说道:我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啊!
朋友们都说,我的鼻子是因祸得福,鼻子变得高了,人也英俊了。
杨兰淡淡地一笑,说:你要不说,我还真没发现。这样看来,鼻梁是高了点,我原来以为还没有消肿呢!
医生说,里面的一根软骨断了,他们给撑了起来,软骨恢复了以后,鼻梁就显得比以前高了一些。
你这么一说,我还是真觉得高了一点,男人鼻梁一高,看起来显得硬朗。
那你说我这一拳挨得好,也挨得值了?王教授开玩笑说。看到杨兰的心情有些沉重的样子,他想把这严肃的气氛缓和一点。
杨兰赶紧摆了摆手,解释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为了我和杉杉,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和伤害,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本来应该到医院里去照看你一下,可是杉杉丢了,我的心里一急,所有的事情方寸大乱,女人啊,都经不住大事。请你原谅。
没什么,我是想给你开个玩笑,
这时,杨兰的表情开始放松起来。她看了看王教授,嘴张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杉杉呢?她是在学习还是睡了?王教授说着,有些不放心地向杉杉的房门瞟了一眼。
看到她已经睡了,我才给你打电话让你来的。你放心好了。
没事,没事。王教授笑了笑,心里也觉得踏实了些。他往沙发后背上靠了靠,把自己放松了下来。他说:我看你今天好像是有什么事,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到底怎么了,杨兰?有话就直说吗!你还信不过我?
杨兰在椅子上动了动身子,把自己的头发向后拢了拢,说道:王教授,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你——,你是不是起诉他了?
(待续)
日期:2009-04-10 20:48:03
50、
王教授一听,心里马上明白了,这件事情他应该告诉杨兰的。本来是想和她商量商量的,由于朋友们的积极鼓动,再加上学院里压倒一切的迎评工作,起诉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杨兰。他相信,杨兰也会支持他的。现在杨兰已经问起来了,她到底是什么态度,是支持呢?还是反对?
是的,我已经向法院递交了起诉书。杨兰,你的意思呢?
王教授,你挨了他这一拳,是不是特别恨他,所以才去起诉的?
有这一层的意思。但是更主要的是,他对你实施暴力,对你的伤害,我实在看不下去,我们应该用法律的手段来保护自己,也应该让他这个暴力者受到法律的惩罚。一句话,我起诉他,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利用法律的手段是你的权利。当石道生的拳头向咱俩个打来时,我杀他的心情都有。说实在话,我深受家庭暴力之苦,已经十多年了。每一次殴打,我都想到了反抗,想到有一支枪把他的脑袋打穿,想到了到法院去告他。可是,事后再仔细想了想,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毕竟还是杉杉的父亲。看在女儿的情分上,我原谅了他。他会好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又旧病复发。直到我对他彻底地绝望,才离婚了。
所以,你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对你的伤害,就必须承担法律责任。杨兰,你说,我这样做不对吗?
肯定地说,你做得对。但是,我想给你说的一句话是,你能撤诉吗?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今天上午,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告诉我说,法院的传票已经送到他手里了,他也知道是你起诉了他。这事闹大了,如果上了法庭,他一定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所以,他害怕了。他说,考虑到自己也是一个大学教师,今年还正好申报了教授职称。如果这事传了出去,职称肯定泡汤不说,他还怎么见人?怎么在学校里教书?他说,他想请求你的原谅,庭下和解。
杨兰,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我并不知道你起诉他的事情。我从他的电话里才知道的。我听了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他活该。但是,我从他后来的话里听得出来,他真是害怕了,在人生的重大关头,他真心地请求你的原谅。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求人的。我想,这件事教训了他,让他知道了法律的厉害。也许,他会改过自新的。想到这里,我才给你打电话,征求你的意见。
杨兰,你说咋办?
我尊重你的权利,也尊重你的抉择。
我可以原谅他。但是,我不放心,他将来还对你伤害怎么办?让他写一个保证书,下不为例,好吗?
他已经明白了,我相信他也不会再伤害别人了。
杨兰,你是个好心人,我相信你。明天就去法院撤诉。
这时,杨兰笑了,显得有些激动,说道:王教授,我心里想的是,我的女儿,不能有一个有罪过记录的父亲。我替我的杉杉,谢谢你的宽容和大度。
王教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杉杉?
这时,杉杉的房门开了,她慢慢地走了出来,站在门口。
杨兰看到女儿出来,有些惊讶。在这种时刻,她担心尴尬的事情再次发生。杉杉,你……
杉杉两眼里闪动着泪花,她说:谢谢你,伯伯。你和妈妈的谈话,我都听了。你救了我爸爸。我替他谢谢你。杉杉说完,擦着眼泪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了。
这时,杨兰掉泪了。
王教授坐在那里,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无法知道杨兰到底哭什么?也许,是自己的撤诉让她随了心愿?是被杉杉幼小心灵的童真和善良所打动?还是一直报有敌视态度的女儿,当面叫了王教授一声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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