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康就给上面的女人打电话，叫“苗姐，下来帮我们开一下门”，然后那边回话，门是开着的，你周围再推推看，结果小康换了一块门板，一推就进去了。
　　我们在三楼看见一个中年妇人，约摸40岁左右，她笑起来还是蛮有姿色的，估计再年轻20岁也是一个美人。6月初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她是油性皮肤，脸部略略潮红紧绷，上面有少许痤疮，我干脆叫她“烂苹果”。
　　烂苹果家一楼大客厅里堆着很多桶装水，想来是以想以卖桶装水为幌子，挂羊头卖狗肉进行传销。在三楼她的卧室里，烂苹果为我们倒了白开水，玻璃杯子就是那种“红石梁啤酒”或是“青岛啤酒”的赠送杯子，杯子内壁有少许油脂，所以烂苹果给我们三人倒水的时候，先用开水涮洗了一遍杯子。
　　在她倒水的空余时间，我环顾了她的卧室，倒是比康家的干净整洁，她的卧室位置就是最朝南的那一间，相当于那个示意图里面的F房间。不过家具依然不是很多，不像是长久居住的人家，也不像是很富有的人家。
　　烂苹果开始就给我讲她的奋斗史，对于一个女人讲奋斗史，我也是没有理由拒绝听的。烂苹果小时候出生于一个穷苦家庭，兄弟姐妹比较多，而她是最小的一个，读完了初中还是高中就辍学了，然而她不死心，想要逃出那个落后闭塞的山村，最后是背着父母逃出来的。作为有着传统思想的父母，自然希望她在家里附近找个好人家嫁了，过一辈子平淡的生活。

　　烂苹果刚逃出来的那几年里，不敢和家人联系，她也自称跑过很多地方，最后落脚在河南洛阳。烂苹果给我吹了一翻洛阳的投资环境以及商机，洛阳这个城市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是略知一二，因为我们以前公司同一个办公室的韩美眉就是洛阳的，虽然是古都，有牡丹节，但是没听说有多么富庶。因为韩美眉那样一个女青年也背井离乡，在珠三角做着一份2.5k月工资的工作。

　　日期：2011-01-11　16:44:47
　　最后我才知道烂苹果是去开饭店的，我当时差点脱口而出，我妈以前也开过饭店的(后来想想幸亏克制住了)。烂苹果请了她哥来做厨师，因为要个男人才能镇得住饭店场面，可是由于开饭店很累，起早摸黑，就来到这里做连锁生意这个勾当营生了。
　　在说到这里，我还是没有任何异样的，因为那些经历就算是铺垫的，后来她就讲到“连锁销售”了，说到川西省的经济环境，说到国家的对于中西部地区的开发以及政策扶持，仪宾在短短6年从一个县城三级火箭般荣升为一个“地级市”。
　　后面我对于她的教唆和说教很抵触，兼那天精神不好，晚上才睡了4.5小时，我看了看旁边康氏兄弟，他们两个像死人一样。
　　每当烂苹果给我说一点“连锁销售”，我就看一眼大康，大康当时就坐在我旁边，可是他依旧不为所动，我开始慢慢觉得这个近在咫尺的老实巴交男人恐怖和深不可测起来，我开始觉得看不懂他，一种彼此分别9个月之后的疏离感油然而生。

　　那时候，我的心里已经警惕心顿生，我时不时看一眼大康，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大康不知道是真的不了解我还是不作为，任我自生自灭。两康找烂苹果谈生意谈项目最终演化为烂苹果向我单方面填鸭式的洗脑，两康在旁边隔岸观火。
　　我又不是没有听过传销，没有看过他们的模式，当“资本运作”、“政策扶持”、“外商投资”等一系列敏感的传销词汇不断撞击我的耳膜的时候，我已经彻底把烂苹果看透了。
　　那个早上我做出一系列不成熟的举动，烂苹果对我的说教持续了1.5小时，在那一个半小时里面，我做出很多不耐烦的动作，低头看茶杯，旋转茶杯，低头看鞋，有时“我认为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对做生意没兴趣”等的话语脱口而出。
　　而烂苹果不断从问我的问题中提取有效信息，比如我的工作环境，工资不高，这些成为她攻击我软肋的有效武器。烂苹果问清了我就那么一点工资以后，就开始说服我放弃优越的珠三角，跟他们一起到那样的穷乡僻壤开辟新天地。
　　烂苹果好像知道我辞职的事情一样（这当然又是大康透露的），又对我进行其他的开导，末了还加上一句，像你这样有文化的读书人，理应比我们看得更加远，就应该投入这样新兴的事物中去。我当时心里嘀咕，正因为老子受过高等教育，才能一下子看穿你的真实面目，以一个初高中文化的三寸不烂之舌就想使我就范，未免天真了一些。

　　日期：2011-01-11　17:17:31
　　那个上午尽管表现出很多不和谐的动作，但是途中我还是一直很压抑的，而且还产生了一些天真的想法。
　　首先，我那时甚至又想和大康一起交换对烂苹果这一上午的说教的想法；
　　其次，就是想把大康救出火坑，因为那一上午，大康未置一词，我觉得他还是有救的；
　　再次，我上午出来已经就开始酝酿出逃计划了，而我当时还是觉得不辞而别显得不是很礼貌，很想告诉大康一声。

　　幸好这三个想法最后我一个也没有实施，否则我真的是逃出无望了！我由最初烂苹果讲她艰苦的走南闯北的奋斗史与她眼神时不时交汇到后来她讲“连锁销售”我再也不看她一眼，我看了几眼两康，就再也没有兴趣看任何人了。
　　可以说，烂苹果那天上午对我的一厢情愿的洗脑是收效甚微的，再后来烂苹果亮出绝招，对我说：“我跟你讲一讲我们行业里面的工资奖金分配。”当时由于我很多次做出神情恍惚，并且推托睡眠不足头疼，而想停下来，打断她的“授课”的时候，烂苹果都阻止了我。
　　那时候，她纸都拿好了，准备开始画他们传销内部的晋升结构图（什么傻×似的等腰梯形，五级三阶制，如何发展下线之类的树形图）。
　　此时我站起来，背对着他们，对着房间内的门踱步，做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想要走样子。
　　他们如此迅速向我讲解组织内部晋升结构图，还有工资奖金分配就是传销团伙的本质性特点之一。

　　我曾经在电视上略略瞟过那些传销者的伎俩，他们就是在讲钱，什么销售，什么产品质量，什么售后服务都是空的。他们唯一讲的是钱，而我又是对钱很冷静的人，所以传销首先骗的是那些想钱想疯了的人，就是不择一切手段弄钱的人，说白了传销就是资本主义社会金钱物欲泛滥，人们内心价值观极度扭曲的应运而生的一种产物，后来像瘟疫一样传入我国。

　　日期：2011-01-11　17:18:46
　　由于我执意要走，两康也只好跟着我站起来，陪着我往外走。那个早上我的表现已经算是很客气了，要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在公司里，要是碰上这样的人，我是早就逃之夭夭了，还那么耐心坐在她那里听她闲扯浪费一个上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