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12-07　15:54:34

　　23
　　我好想大醉一场。就像老鬼昨天一样。
　　醉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友谊，爱情……统统都是幻影，漂亮的肥皂泡，即使从小吹到大，但用手一戳，还是什么都都没有了。
　　心情太过糟糕， 工作一连出了好几个差错。我想这下可能连试用期都过不了就把我开了。

　　小猴儿也生气了，训得我跟孙子似的。羊角风对小猴儿的表现很满意。
　　我跑到卫生间里，想偷偷哭一场，结果小猴儿的夺命连环CALL又来了：“小容，我要的东西呢？赶紧送来！”
　　好容易熬到下班，手机响，是小猴儿的短信：“晚上陪我去看房子？我请吃饭。”
　　我诧异地看他一眼，他朝我飞快地挑挑眉毛。我下意识地朝四周看去，没人注意到这边。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头升起来，刚刚还无精打采的心情像涌进一点新鲜的、甘甜的空气，把那些灰暗的、负面的情绪都一扫而光。我和他真的是曾经亲密过的，这不是梦——不是梦。这是我和他的秘密——在这公司里，两个人独有的秘密。

　　我想起初中时，我和他同桌，那时两个人互相都不说一句话，但我会有时偷偷看他，也知道他有时会偷偷看我。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时的心里多甜呀。甜得像掺了很多糖的橙汁。
　　现在……心里还是甜吧，但是参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苦，有涩，兴许，还有酸？
　　我的眼睛好热。
　　我和小猴儿一前一后的走出公司，上了天桥。这种地下接头的感觉像偷情……小猴儿停下等我，第一句话也是：“觉不觉得我们像偷情？”

　　我不说话，我本来是想骂他，想讽刺他也会说出这种话，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猴儿愣了愣，道：“小容，怎么现在你对我话这么少啊？你不想骂我？打我？下午我一直在训你。”
　　我说：“那是我工作没做好，你应该的。”
　　小猴儿把手在我眼前晃了两晃，吃惊道：“这是你吗？你是花小容吗？我怎么一点不认识你了？”
　　我粗暴地把他手一把打掉：“滚开！我也不认识你了！”
　　小猴儿道：“对嘛，这才是你！”
　　我说：“我从来都是我！可是你早就不是你了！”
　　小猴儿急步追上我：“什么意思？”
　　我不理他，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小猴儿从后面拉住我，问：“说好陪我去看房子，你去哪里？”
　　“那关我什么事。”我冷哼一声道。
　　“你别走啊！”小猴儿说，“我正想和你商量呢，你和老鬼住那里也不是事，不如我租一整套，我们三人合租？”

　　我愣住。小猴儿又说：“其实房租你想出多少都行……不出也行。”
　　我啐了他一口，说：“你想什么呢！老鬼有洁癖，不想跟别人共用马桶……”
　　小猴儿说：“我保证每次用完都把马桶刷得干干净净！”
　　我撇撇嘴道：“我还以为你保证一定不用马桶。”

　　小猴儿道：“那不行，你想把我憋死啊？”想想又道：“再说也可以找有两个卫生间的，这不是问题。”
　　其实我也不太愿意住那里。没路灯一走夜路就害怕不说，邻居那几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每次遇到我们都吹口哨。
　　我说：“我回去跟老鬼商量商量。”
　　小猴儿说：“你把她也叫上吧，我请你俩吃饭。”
　　老鬼要加班，来不了。听完小猴儿的建议，她半天没说话，然后才说：“花猪，要不你搬去和他一起住得了……”
　　我说：“你闭嘴！我是那种人吗？要搬就一起搬。”
　　老鬼犹犹豫豫道：“我想想吧……哼，我就知道猴子一来，准没好事。”
日期：2010-12-10　21:13:27

　　24
　　老鬼最后很扭捏的，但总算是答应了小猴儿的提议。
　　住在那种鬼地方，她也是不舒服的吧？
　　趁着周末的工夫，小猴儿把房子敲定了。我还从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雷厉风行过。老鬼冲我嘀咕：“敢情他老早就把准备工作做好了啊！”
　　我心里也是疑虑重重，但一直还没能来得及跟小猴儿说。
　　周日晚上就把家搬过去了。老鬼本来就没啥东西，我和小猴儿更是，居然很轻松就搬了。
　　三室一厅。两个卫生间。老鬼当然占了那个带卫生间的卧室。
　　我想仍然和老鬼睡一个床，结果老鬼把我赶出来了。不仅如此，她还说：“其实我烦透你夜里睡觉了！老跟我抢被子不说，还不知道咋睡的，早上一准屁股睡我头上！”
　　我腆着脸笑：“你不想省房租啊？空出来的一间再租个人进来。”
　　老鬼说：“我可不想，你知道我顶讨厌跟人住一块儿。”
　　我说：“是帅哥也不想？”
　　老鬼嘴里“切”一声：“帅顶屁用，能当钱花吗？”
　　我说：“可你老这样也不行啊。”
　　老鬼说：“挺好，我决定了，到死都独身。”
　　最终我叹口气，无计可施。
　　我和老鬼的房间都朝阳，小猴儿的房间朝阴。没办法，谁让他是男人呢。
　　但我不习惯，还是在老鬼那儿蹭睡。下班了三个人一起做饭吃，看看电视，倒也蛮好。
　　我刻意地跟小猴儿保持着距离。在公司里也好，回来也一样。

　　与此同时我仍然在网上广投简历。
　　被小猴儿发现了。
　　这天老鬼又是加班。最近她经常加班，且没加班费。老鬼说，要死人了。
　　小猴儿看着我在厨房里忙，眼神里有戏弄，说：“小容，你越来越贤惠了。”
　　等到吃饭时，他尝一口，呸地吐出来：“你放了多少盐啊？翭死人了！”
　　我白他一眼，正色道：“要不你来做？不做就少唧唧歪歪！”
　　小猴儿陪笑：“好，好，好吃。”
　　吃完饭我就想回房。小猴儿一把拉住我：“等等。”

　　“有事？”我是最佳演技派，今年的小金人不颁给我简直白瞎了。
　　“有，还很多事。”小猴儿说，一脸诚恳。
　　无奈，我坐下。小猴儿搬个凳子坐我对面。两人膝盖对膝盖，像要促膝谈心。
　　我很不习惯地想缩回腿，又不甘心。小猴儿的腿抵着我的腿，我想：骨头真硬……
　　“小容。”他叫。

　　我睁大眼无辜地看着他。
　　“你对我有意见。”
　　我心里说意见大去了……脸上却笑嘻嘻：“没有。”
　　“你一直躲我。”
　　“没有。”

　　“你生我气。”
　　“没有。”
　　“你还在找工作。“
　　“……“我语塞。

　　小猴儿轻轻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好柔，好暖。
　　我僵硬的身子开始一寸寸柔软。
　　“为什么生我气？“他俯身向前，几乎在我耳边问。
　　还有脸问我……出卖我和面瓜……哼。
　　可是他的声音好轻，好好听，仿佛还带丝委屈，像孩子的呻吟。
　　他的身体，有淡淡的，好闻的，男人的味道。不是让人作呕的烟草味，就是纯纯的，干净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那味道一丝一撩地慢慢挑逗我的心。

　　我干涸了三年的心啊。
　　小猴儿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反应。是的，他早就不再是那只青涩的、什么都不懂的猴子了。
　　他一把把我抱起来。往房里走。
　　我应该要挣扎的，可是为什么我竟然连一丝力气也没有呢？
　　我知道下面要发生的事，可是我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只心里想：“还好我不重……“
　　脑子里却过电似地想起另一幅画面，他抱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在他家里哭闹，为他打过两次孩子的女人。
　　他可曾抱得动她？还是也如我这般熟练轻巧？

　　我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