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5-12 19:26:00
“是,爹爹请你来的吗?”
界源正一边进食一边寻思下午的超度和晚上的放河灯仪式,却不防,那香案后面走出了一个孩童,孩童能有十岁左右,梳着两个总角小髻,神情渊静,白皙稚嫩的小脸上,是一对细长的丹凤眼,倒跟陈积余,很是相像。身穿一色的深蓝滚边的衣褂,却似一个小大人。
界源一时间呆住了,这个孩子,什么时候进来的,看样子是陈积余家的公子,早就听说陈侍郎家的小公子,四岁能诗,六岁歌舞,是个极聪慧的孩子,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是爹爹让你来的吗?”那孩子见界源不答,便再启口相询。
“确实是陈侍郎邀贫僧来的,小公子,你何时过来的?”
那孩子却不答,只看向院中说:“大师,你觉得,爹爹对她好吗?”
界源记起曾听陈家的奴仆说过,陈侍郎主家娘子向不喜这位疯小姐,想是陈家小公子也跟他母家一般无二,便避重就轻的说道:“骨血至亲,青莲姑娘至此,总不能依靠别人。”
“骨血至亲吗?”那孩童冷冷一晒,神情既是阴郁,又是不屑,全不似一个稚龄小儿。
2012-5-12 19:27:00
“小公子可吃过午饭了?”界源想把话题扯开,就捡拾了几块自己没有碰过的点心递过去:“小公子,尝尝这点心吧,甜腻香酥,想来公子会喜欢的。”
那孩子却不看点心,只一眼瞄到了界源手腕上的白色菩提子手串,便问道:“大师,我观你这手串很是别致,不知,从哪里得来?”
“哦,这个,是长安城人间寺的主持大师送我的,说是能驱魔辟邪,嘱我随身携带,呵”界源说到这里笑了一声,“只是朗朗乾坤,何来妖邪,想是他多虑了,只是,这总算是他一片好意,贫僧也就敬谢不敏了。”
那孩童点点头,似有相看之意,只是,冷不防院子里突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却是陈青莲的声音。
界源被唬了一跳,连忙爬起来来到院中,只见陈青莲正抱着怀中断裂成泥团的泥塑娃娃嚎啕大哭,口中连呼:“孩子,我的孩子——”,声声凄厉,若杜鹃泣血。
界源急急奔过去,见地上的泥土都干涸了,那她怀中的泥娃娃自然也会迸裂,他转身再回屋里取陈府准备的茶水,却不见了那个小公子。却不知什么时候走的,陈青莲尚在苦恼,界源也不急细想,就奔回院子,将茶水一股脑倾倒在地上,并用泥巴细细塑了个人形出来:“你看,孩子在这里呢。”
陈青莲忙抢了过去,渐渐止了哭声,脸庞上,慢慢透出温暖的笑意。彼时太阳尚烈,界源与陈青莲蹲坐在院子里,那影子恰似两个交汇的小点,浓重漆黑的,像是陈青莲此生的命运,即便暴晒在阳光底下,也永远没有灿烂的那一天了。
界源下午继续为陈青莲亡子超度诵经,那李婆子下午忙完了府里的事,便来喂陈青莲饭食,下午她倒安静,不再吵闹。
界源,也再没见那小公子。
2012-5-12 19:28:00
及至晚上,按照往年的惯例,界源是要留下来为陈府主持中元节放灯仪式的,每年这一天,陈侍郎夫妇并府里大小老少,都会虔诚的把愿望或是祭拜先人的词写到河灯上,并放入河中,期望某些地方,会有神仙鬼灵看到,圆了心愿。
随着陈青莲小院落锁,陈积余再次出现,热情地将界源让到中院,那陈积余的中院占地面积极大,四下里都是回廊,朱红色的廊柱,昭示着主人的富贵荣华。院子东侧是大面积的人工挖就的湖渠,据说那人工湖底下,有几条暗渠直接通往护城河,所以这水,一直是活水,晚饭之后,就是要向湖里面放河灯的。
因为界源是出家人,故陈积余单独为他备了一桌素席,只陈积余一人相陪,席间陈积余自顾饮了几杯酒,向界源致歉道:“大师莫怪,在下每年今日都会格外烦闷,唯此解忧了。”
“陈施主请自便。”以己度人,陈青莲那个样子,陈积余必是心情烦闷的,界源向来为人宽和,十年来,都未曾计较他当席饮酒。
到了晚上,陈府诸人都来到中院湖畔处,那里廊桥高挂,水岸凉亭,此时早已三步一双,六步两对地挂满了灯笼,只照的这里如白昼一般。陈积余的妻子陶氏,并管家、丫鬟、婆子来了有一百多人。除了陈积余和陶氏及管家等几个位分高的仆人有单独的河灯外,余人都是数人并用一个河灯,饶是这样,这场仪式每年也要费去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界源鼻口观心,声杨四野,陈府诸人手提河灯,静默肃立,只等界源诵读完毕,将河灯点燃,放远希望。
本是寂静天地,却听一人大声喊道:“不好了,小少爷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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