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1-23　01:52:36

　　培训前一天，各位虾兵海将们先被召集到一块，端坐在市委礼堂听动员报告，市长顾荃亲自到场讲话，市委副书记兼党校校长梁乾以及人大、政协的两个副职坐在主席台，四套班子正襟危坐在那里，足见培训的重视程度。主持人便是欧阳炳。
　　秘书长开场白很简短，言简意赅地论说了这次行政执法培训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接着便是顾市长做指示了。
　　市长一般都是神龙不见尾的“蝙蝠侠”，上天飞来飞去，下地车轮滚滚，忙得连自己的影子都跟不上节奏。顾荃是湖南人，父亲是尾随伟人老乡从井岗山下来的，背景很深厚。来本市前他一直在北京部委机关工作，40岁时从副司级空降到地方成为副市长，刚过一年就成了常务副市长，两年后就被扶正，43岁就成为正市级干部在那个年代屈指可数。眨眼间在市长任上就快满一届了，据说顾荃在本次政府换届后就要升迁为市委书记，当上班长，如此一来，欧阳炳的副市长位置绝非空穴来风了。不满50岁的顾市长却早生华发，显得比实际年龄老，长得十分魁梧，国字脸上有道剑眉，拧成“川”字时官威十足，杀气较重。欧阳炳追随市长的第三个年头里当上秘书长。据说顾荃在本次政府换届后就要升迁为市委书记，当上班长，如此一来，欧阳炳的副市长位置绝非空穴来风了。

　　两人的默契程度就跟左手握右手似的，五指相扣。即便在这样气氛凝重的会场，顾荃也忘不了先拿秘书长当讲话引子：
　　“刚才进会场前，欧阳秘书长悄声跟我说了件事，说顾市长，这期培训是针对副处以上干部的，办公厅也只有三个名额，我擅自做主将其中一个名额给了督察室一个刚毕业几个月的大学生。欧阳秘书长明知道这期培训有资格限定，为什么还明知故犯呢？督察工作是欧阳秘书长主抓的，他这不是典型的徇私舞弊吗？我跟欧阳秘书长说，我的秘书已告诉我，今天至少有10多个人未出席动员会，理由都很充分，有工作分不开身的，有抱病请假的，还有出差在外的，你让一个大学生报名参加培训是对的，为什么呢？有人不珍惜机会呀，那机会就要让给别人。我还跟欧阳秘书长打了个赌，开课后不珍惜机会的人会更多。欧阳秘书长摇头不信，我就说了，你老炳这局输定了……

　　这段引子像是投了一颗丨炸丨弹，刚才还嘀咕一片的会场即刻变得鸦雀无声。
　　“当然了，我希望欧阳秘书长能赢，各位完全可以不给我市长面子，但应该给你们秘书长的面子，必须的。为什么呢？因为我这个市长对你们信心不足，而秘书长信心十足，乃至于为一个大学生挤掉办公厅一个名额而不安，觉得自己身为秘书长不该走这个后门。那些缺席的难道不为之汗颜吗？
　　欧阳炳挺直了腰板，聚精会神地听着市长讲话，对这段引子十分称心。
　　“这让我思考起一个问题，在坐的作为政府执法人员，是不是也经常缺席执法现场呢？靠看文件听报告来行使行政执法权呢？纸上谈兵的结果是什么呀？我这个市长上法院给你们当被告。当然了，我市长是没脸面上法庭坐在被告席上，好在法律没有要求法人代表必须出庭，否则我就成诉棍了！但我市长的大名经常出现在法院判决书上，算不算丢人啊？有回我跟欧阳秘书长上省里开会，碰巧我旁边就坐着高院院长，院长就问了，说老顾啊，你都快成借钱不还的老赖了。是句玩笑话，可当时我顾荃的脸火辣辣的，是你们朝我脸上喷的胡椒粉啊——”

　　这顾荃太能掰了，念稿前的引子就浪费了半个多钟头口水，等长篇大论的稿子念下来，会场的后几排大都合眼养神进入了休眠状态。
　　我坐在最后一排靠里边的位子，听着倒也没烦，特别是前面半小时的即兴讲话跟欧阳炳的讲话风格颇为相似，都是通俗唱法，比起稿子式的歌剧咏叹调要入耳一些。
　　哼哼唧唧近一个半钟头，市长的指示可以总结一句话：法官大人，我这个被告就是给台下这帮孙子推进被告席的。
　　好在这种礼堂大会场不像大楼办公会，办公会不管大小你都得揣上本子和笔，领导飞溅茶水和口水混合物时，你必须得严肃认真地甩动笔杆子记录，以示从领导口里迸发出的不是文字，而是昂贵的石油，八个轮子的长挂车都能被催动。但在这里，就算你没携带“装备”，也不用战战兢兢地想着：领导的眼光怎么老瞟向我，记录时漏了“：”号？
　　当然了，习惯成自然，某些官人儿如果不携带“装备”就如同美国大兵出征途中不嚼口香糖一样，浑身不得劲。所以，他总习惯带上，至于在大会堂里究竟比划着什么就不大重要了，重要的是领导嘴动，他就笔动，相得益彰。
　　坐在我前面的就是信访局那位副局长，我借着“方便”的机会起身特意朝他本子上望了一眼，靠，加剧了范为裤裆内急，活脱脱跃然纸上的竟然是女人上半身素描，胸部孤度绝对跟“二世”有一拼。

日期：2011-01-23　13:1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