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1-02 10:56:00
男人想否认也晚了。他刚才抱怨现在的人都怎么回事,住了十天半个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还害得他差点挨打。
朱小路追着问到底怎么回事。朱小路本来就是急脾气,这会儿更无法心平气和。
男人只好招了。原来是他的一个高中女同学来了,他原来喜欢过她,但她跟另一个男同学好了。她来找男人,说她跟男朋友吵架了,就在男人那儿住了些日子。后来她男朋友找来了,俩人又和好了,就走了。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她在你那儿怎么住的?就你那张小床?”
“我没跟她住在一起。我去同事的房间睡的。就这她男朋友还猜疑我,扬言要打我,我会怕他打?”
朱小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脑子里像放电影,噢,原来这样。原来一切的玄机都是在前面铺垫好的,就像高明的编剧编造的情节。他和朋友在逛街,吃饭,他没邀她一起,那是和女同学。自然他不会想到打电话问问她进家没有,钥匙如何,而且电话还是无法接通的,那也是和女同学在一起。然后,就听他说他要去重庆出差了,理所当然地消失这一段日子。真是所有的情节都能连贯起来。
良久,朱小路才说:“那你还说要买礼物给我,我如果真要怎么办?”
“那就去买呗!去超市买重庆产的东西。”
朱小路无法心平气和,她打开了男人伸过来的手。现在她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德性就是,对床那边的那个令她无比反感的身体保持沉默。
男人就反复说:“我真的没跟她怎样。”
但是你欺骗了我!朱小路心想,她没说出来。
男人走了。
后来的几天他一直在朱小路的小说下面留言,但是朱小路无法原谅他。她以为他们完了。
日期:2011-01-02 12:15:55
第十章 叫李四的那个老头
朱小路从家里翻出一本2002年的《人民文学》,她先看了鬼子的一篇《瓦城上空的麦田》。这个故事讲了一个叫李四的老头,在他六十岁生日那天进城去找他的三个孩子,他希望他的三个孩子能够记得他的生日,自然他们都忘记了。“我”的父亲胡来车祸死了,李四帮“我”父亲到火葬场火化,稀里糊涂用了他李四的身份证。后来,他突发奇想,把“我”父亲的骨灰盒放到他女儿的门前,并请一个小女孩带话,就说他李四死了。他认为他的儿女们够聪明,不会一看到骨灰盒就会认为是真的,他想他们肯定会想到他们的父亲李四是在吓唬他们,为什么要吓唬呢?就会想到他们是如何冷漠地对待父亲的,就会想起父亲是干什么来的?就会想起父亲的生日,但是他的儿女们全体回到老家奔丧去了,“我”父亲胡来的骨灰盒使得李四的老伴也死去了。
“我”跟李四的孙女说了真相,可李四的子孙们认为这个像他们父亲的老头,想讹诈他们,想以此过上好日子。李四倔强地不肯开口说话,他只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儿女们看。他用身份证捅开他的儿女们的房门,他把他的遗像摔在地上,他希望他们能够想起来,能够相信他们的父亲还活着。
看到这里,朱小路已经想哭了。她想她有多久没有给家里打个电话呢?她每天都沉浸她自己的悲喜里面,她的悲喜又都是什么?她看着她的双腿,感觉到羞耻。当她打给家里的电话通了,听到了姥姥的声音,那一刹那,眼泪就流下来。朱小路大声地对着话筒喊:“姥姥你还好吗?”姥姥有点聋了,听了半天才能听见,有时听不见,姥姥就自顾说她的。今天姥姥很多话,姥姥说起朱小路妹妹的儿子,真是有说不完的话,朱小路大声地问了姥姥今天吃的什么?姥姥说一碗面条。朱小路又说要多喝水。“啊?啥啊?”姥姥听不见。
打完电话,流完泪,朱小路喘口气,平和一些了,但是她又感到茫然。这个故事的结局是老头李四在儿女们面前以头撞车死去。到这个时候,朱小路已经对李四的死没有什么感觉了,既然他的儿女们如此地麻木,而他又如此地固执,他活着和死去也没什么区别。可是为什么人们要如此地麻木?为什么他们不肯稍微地向其他的方向拐个弯想一想?朱小路心里发闷。现在的作家就是会让你发闷,如果你不发闷,那还不是好作品。
我的家在北方,我一个人在遥远的南城生活。为什么?
朱小路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也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看起来,别人都是一副笃定、从容的样子,很多外省人都在南城生活愉快,为什么她就没能够?她在追寻什么?
日期:2011-01-02 13:24:22
李信东也不知道自己在追寻什么,目前他只想叶明明能跟他回家。元旦快要到了,宣传部比较忙,李信东并没有忘记李总托他的事,但是元旦时宣传部举办了一场大型演出,一个旅游产品展示会,都是需要徐郡亲自到场的。李总打了几个电话来,李信东只好说再找机会。正在不知如何筹谋的时候,机会自己送上门了。元旦刚过,徐郡有一天约李信东钓鱼。那是一个晴和的下午,星期天,李信东给李总打个电话告知了时间地点,就自己前往了。他到那里的时候,徐郡已经在钓了。徐郡气色不错,跟李信东招呼后,就望着眼前的青山说:“我真想天天来这钓鱼!真是盼着退休啊。”李信东说:“国外有些大学里的老师三十岁就盼退休,他们是想退休了专心搞研究,您是想钓鱼啊!”李信东不太会说话。徐郡却说:“是啊。我就是不想务正业。可又身不由己,痛苦啊。”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忙抽竿,原来有鱼咬钩了。
这是个风景区,面积不太大,有一个峡谷,峡谷一面山特陡,一面的山较舒缓,舒缓的那面种了很多果树,依山势修了很多度假山庄,峡谷尽头是一个洞,也卖票,六块钱一张。李信东听着不远处瀑布的流水声,看着面前的青山,也确实有了别样的感觉。他何尝不想也每天来钓鱼,可是又想到叶明明和孩子,想到他老爸把房产证登记成自家名字,这些事往往不招自来,每每占据他大脑的空间,赶都赶不走。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回身一看,只见一个头戴斗笠,足蹬草鞋,身穿白色布衫的人手拿鱼竿向他走来。待那人走近了,李信东方才认出,那人是李运河李总。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老弟,幸会!幸会!李运河大咧咧地跟李信东握手。不待李信东说话,李运河又像意识到什么,摆摆手,自己也把声音降低,好像是怕影响别人钓鱼。接着,李运河在李信东身旁找块空地,拿个小马叉坐下,抛竿开钓。这样,谁也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李信东正不知如何向徐郡介绍李运河的时候,李运河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什么?陈半丁的画?真的假的?我现在渔洞峡钓鱼呢,你拿到这来吧。”徐郡也听到了李运河接电话,望了望李信东。李信东见徐郡望向他,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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