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太对了。”徐郡目光炯炯，看定李运河说，“陈半丁擅长书画、诗词、篆刻、鉴赏，尤擅画花卉、山水，他的花卉早年得任伯年、吴昌硕亲授，又师法赵之谦、徐渭、陈淳、恽寿平、华岩等诸家，并广泛涉猎宋元花鸟画，状物描情，生动自然，具有秀润苍古之趣，作品常以洗练、概括的笔墨和鲜丽沉着的色彩表现花卉鸟兽的千姿百态；构图上讲究诗、书、画、印的有机结合；山水师法石涛，风格高雅苍古；人物画简练古雅，多表现文人的生活情趣。尤难能可贵的是，陈半丁不以模仿一家一法为归，而是致力于诸家诸法的整合。齐白石对陈半丁的艺术造诣评价甚高，为此将自己的三子齐良昆（子茹）拜于陈半丁门下。”

　　喝了一口茶，徐郡见李运河李信东正洗耳恭听，接道：
　　“陈半丁为人正直，嫉恶如仇。1957年‘反右’中他被保护过关，但并不因此而改变自己为人处世的一贯主张，他说‘反右’是‘无事生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是冤枉人’，又说‘我的右派帽子随时放在身边，戴上也不怕’，表现出一个正直的艺术家大无畏的气概。对历次运动中扣帽子、抓辫子、打棍子的做法，他指出‘人民有了过去的经验不敢说话了’。1958年后，他针对‘大跃进’等左的错误说：‘这些年国内的事情办糟了的原因就在牛、马二字上，一是吹牛，二是拍马……现在没有逆耳之言，办事怎么能不糟呢？’‘不能听吹捧大跃进全是假的，不可靠！’在那个年代，敢于发出不同的声音，其勇气令人赞叹。”

　　徐郡一边不住地抚摸着画卷，一边叹气。李运河随着徐郡叹了会子气，说：“看这位老者如此欣赏陈半丁先生，不如我就让贤好了。”徐郡听了，把画卷又盯着看看，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就还了李运河。李运河说：“这倒该是我说才是。我远没有老者您欣赏这画欣赏得如此到位。再说，我原本还犹豫，没打算买与不买。若您愿要，我就介绍卖家给您认识如何？”

　　徐郡握着李运河的手，说：“谢谢！谢谢！”
　　徐郡以为是他自家掏钱买，反正没什么，其实他不知道，这一切包括那个所谓的卖家都是李运河提前安排好的。李信东也不由感叹李运河做事的神速和周到，其实李运河很早就开始下功夫了，他想一定要投其所好，所以很花了些心神去了解徐郡，他做这一切也不只是为了他儿子的工作，那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要跟徐郡搭上线，以后好做大事。

　　现在就李信东看来，李运河这一招效果奇好。李信东也没想到李运河领会得那么快，而且还自由发挥，发挥到了极致。
　　日期：2011-01-02　21:12:13
　　第十一章 地下赌场谁是幕后黑手
　　南城郊区村庄的一条小巷里，摆了长长的一溜街摊，这些街摊上清一色地摆满了书籍，而穿梭其中的各式人等，怎么看也没一个像是知识分子，再看那些书，印刷毫无例外的粗糙，封面尤其花哨。这是什么？这些人捧起他们全当是宝贝一般。还有人刚买了就蹲地上聚精会神地看。有的老太太戴起老花镜看呢。朱小路也装作要买书的样子，实际上却观察那些要买书的人。她是听人讲，这个村有个相当大的地下赌场，这些花花绿绿粗制滥造的小册子，就是所谓的“赌经”。来买的人们所迷的就是类似于香港六合彩一样的东西，一旦上瘾不可自拔。朱小路虽然还不明究竟，但是凭感觉，这玩意儿害人不浅。

　　回到报社朱小路赶写了一篇《地下赌场谁是幕后黑手》，忙拿到李克成那里去，李克成正准备出去吃晚饭，但是朱小路堵住门坚持让他先看那篇稿子。李克成匆匆掠了一眼，他不走了。他坐下来把稿子看完。
　　“这是你写的？”
　　“是啊。”
　　“什么时候去采访的？”
　　“刚刚。”

　　“谁让你去的？”
　　“我自己，怎么了？”
　　“你怎么净找事啊！”李克成把稿子使劲往桌上一摔。
　　朱小路其实也没采访到“要害对象”，只有几个来买书的“大娘”、“大爷”，朱小路就写了一些他们的经历，加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末尾来一段启发式的文字，如此而已，却让李克成如此大动肝火，比上次那个卖肾的显然严重多了。
　　朱小路早就听关浩民讲过：领导最不喜欢什么样的记者？就是找事的。现在李克成就在骂她找事。不消说，那稿子是被李克成压下了，但是朱小路不甘心，她追着李克成，“就算是发内参也要发，如果社里不给发，我就到外面发。”

　　朱小路“张扬”惯了，不懂得克制。
　　李克成却渐渐平静下来，他要稳住朱小路，“这稿子发不发我们再斟酌，好吗？如果领导不同意，我们就发内参，就像你说的，好吧？”
　　然后李克成拉朱小路去吃饭，他又叫了几个其他的同事。他们去了一家日本料理。橙色、蓝色、黄色、紫色托盘托着的寿司缓缓在他们面前露一下脸，又向远处转去，每一种颜色是一种价格，李克成让他们不必管价格，只管他们爱不爱吃。朱小路心神恍惚，拿着木色的筒杯去接茶时，老是有茶溢到桌上，戴着头巾的女侍就老是瞪她，因为她得不停地帮朱小路来擦。生鱼片来了，他们一声欢呼，把芥末酱搅搅匀，把鱼片送进嘴里，有的芥末蘸多了，龇咧着嘴，向上挤鼻子，大家都很开心，只有朱小路不开心。

　　吃完了饭，朱小路打算回家，李克成却说他还要办点事，正好顺路送她。车上，李克成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朱小路也不说话。到了朱小路楼下的时候，（李克成坚持把车开进小区里面），李克成停下来，点燃一支烟，过了一会儿，说：“那篇稿子能不能不发？”朱小路说：“为什么？”李克成沉吟了一会儿：“发了那稿子对你有啥好处？”朱小路一时不说话。李克成看着她，说：“是你自己想发的？”朱小路冷笑一声，没回答他。“那好吧，你自己再想想。”李克成用力熄灭烟，“我是为你好。”“谢谢了。看来我还是去天涯发好一点！”朱小路理理包准备下车。

　　李克成惊讶地望着她，张着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朱小路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进楼洞。
　　日期：2011-01-03　09:43:45
　　刚进门，手机就响了。是李信东。李信东此刻正在医院里，是他们的孩子拉肚子，这一拉不要紧就把叶明明和孩子给拉回了家。李信东还很感谢孩子这一拉，当然，看到孩子受罪的小脸他也很心疼。
　　李信东在病房外给朱小路打电话。说的正是地下赌场这回事。
　　朱小路听到李信东也在说这件事，很意外。可是，她没有过多地考虑李信东是怎么知道的，她纳闷李信东的态度，他居然和李克成一样的语气，就好像串通好了，而且李信东话就更直白，因为他们更熟。

　　李信东说：“这里面很复杂。你不要小看这篇稿子，有可能使你的日子很不平静，因为你让某些人开始不平静。现在市里面局势很复杂，你不要去搅这混水了。”
　　朱小路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李信东不肯再解释。
　　后来，听电话里好像是大夫在喊李信东过去，电话就挂了。
　　叶明明焦急地听大夫讲孩子的病情，一听还要输液她就急了，孩子那么小，血管那么细，竟然还得输液，不就是一个拉肚子么？李信东握握她的手，让她不要急。跟大夫谈完，李信东拿着单子去划价交费，叶明明抱着孩子坐在病床边上等着。等护士给孩子的脖子上扎了针，两口子无意间互看了一眼，李信东忙坐过去，揽住叶明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