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规高校考古系毕业生的考古生涯》
第28节

作者: 我与堂姐手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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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9-14 07:36:17

  君英姐姐
  近20年后,我又和君英姐姐见了面。她是我亲大姑家的表姐,75年生人,大我6岁。
  她是我所有的姊妹中,我最喜爱的一个。因为她漂亮又真实。
  她好象从我很小的时候,个子就很高了。这句话说出来很笨拙,我意思是,从我对她有印象时,她就亭亭玉立了。如果我8岁对她有印象,她十四,可不正是袅袅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她从小就爱打扮。记得有次,我在大姑家,她要去上学,顺便带着我,我就看她在那里认真地挑衣服,试衣服……现在想来,真是一件芬芳的事情。
  她鹅蛋型脸,就像书上写的宝钗的感觉。那时她就应该有近一米7了吧,身段窈窕。我眼巴巴看着,那时我就觉得,姐姐真美。
  她小的时候是很谗嘴的(写到这里我笑了),那时她也就十二三吧,我六七岁,我们还住东院。有一次在我们家,都吃完饭了,她用她的慢腔调幽幽对我妈说:
  妗子哎,俺想吃个粽子喔……
  她说话的腔调是很独特的,就是那种——节奏很慢,音调抑扬顿挫的那种,像一首抒情的歌唱出来一样,婉转清丽。
  我们都被她逗笑了,我还清晰记得当时的场景,当时在我们家门口的饭桌上。我妈去给她熘上粽子,她如愿以偿。啃着粽子笑出声来。

  由于爱打扮,爱干净,又爱吃粽子,我妈就给她一个善意的评价:又懒又谗。有时候,她再来我家,还会学她的腔调重她那句话:
  妗子哎,俺想吃个粽子喔……
  她就咯咯地笑,并不以为意。她的这句话因为节奏感极强,又缓慢抒情,内容美好,在我之后我少年的心里,逐渐飘成了一曲美好的歌……
  她读初中时,学校与我家一墙之隔。于是就能经常见到她。有次我在小河里网鱼,正好收获一条颇大的花翅时,看到姐姐正好从学校后面的草滩上向我而来,我很高兴,就远远地向姐姐扬起了那条在我手中还在乱跳的鱼。姐姐越走越近,也很高兴,说,你掐住的吗?我说不是,网住的。

  我记忆里面的与姐姐的交往,就此一件了。
  那时,姐姐不爱学习(写到这里,我又笑了),爱打扮。她在同学中,真是鹤立鸡群呀,喜欢她的男的,应该有很多。有时听到家人说,她和某某谈恋爱了什么的,我也没怎么关注,因为那时我太小了,还不会吃醋。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让所有的亲戚,都无法不关注的事:她跟人私奔了。
  现在说来挺好玩,可那是在八十年代末的农村,这件事在家族里,无异于一枚丨炸丨弹,还是重型的。
  亲戚的评价和大姑大姑父的生气,那时候我小都没真切感受,不过这些是少不了的。
  其实,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再正常不过了。就和喜欢吃粽子就说出来一样去争取一样,她要的东西从来是明确的,又不惮于去追逐的。我的家族里面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老实胆怯的人,姐姐是个美丽的异数,自然会赢得我的少年心。而且随着我也慢慢长大,我对她的崇拜也与日俱增。
  她一走多年。就是结婚生子也没有回来过。看样子,是决绝地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在姐姐离开的那些漫长的时光里,我从亲戚口中零零星星地知道:她和那人回了河南老家,住在农村而已,后来也挺不如意,听说,男人那边对她也一般,有过一个小孩,夭折。这几年听说,她在深圳打工。
  这就是20年里关于她的所有信息。当然,后来她也和家里恢复了关系,她也回来过,但那时我仍旧是小孩,少年而已,没有去找她,只是在马路边上,看到大姑父载着她,路上一停,和大人们说了句话而已,甚至都没有和我说话。这路上的匆匆一眼,就是近20年里,我和她见的唯一一面。
  直到前几天,我听说她回来了。去过我父母那里。而且,还没走。我很高兴,就给父亲挂电话,说是想在父母家和表姐一聚。父亲委婉地说,表姐让我母亲带着去医院看病了,然后给了我表姐的电话让我联系。

  表姐的声音,跨越幽幽20年时光,扑面而来。没有一句寒暄,直接说状况。她说她要住下院了,我忙问怎么了,她说一个很小的手术而已,不妨事的。我当即问在哪里就要过去,她说现在忙着住院,还要抽血检查啥的,很忙乱,明天再来吧。
  第二天中午,问准了具体房间号,我就去了超市。就要见到她了,我有点兴奋,我买了一大包好吃的,打车直奔医院。
  医院门前的公路在修,车过不去,只好步行穿过那曲折狭窄的小人行道。脑子里残留着20年前的表姐印象,这条路就像穿越那些幽秘曲折的时光,从回忆来到就要重逢的此刻。
  小姐姐(就是她妹妹,性情与她完全不同)下来接的我,她把我领进病房的时候,兴奋地招呼了一声。就这样,20年的时光轻薄如纸,荡漾如水,但此刻,都随风化去了。
  姐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在我面前试衣服的窈窕女子;而我,却从小孩,成大人了。
  姐姐没变的,还有她说话的腔调和自然真实感。我发现以我现在成熟而苛刻的看人标准,姐姐依然是那么出色。她的话逻辑正确而且在情在理,这可真好。世间多的是回忆完美见面破碎的例子。

  姐姐随意地躺在床上,面带永远消失不掉的笑容,说话甜美,头发缱绻。白袜子很干净。她说,刚才我就很着急,怎么还不来呢,怎么还不来呢。(写到这里我再次笑了,她说这话的腔调如在耳畔,很是美好)我说前面修路,我走过来的。
  我说姐姐,你一点都没变。她说,哪里,我都老了。
  我说,如果我在马路上见到你,会一眼认出你来。但是你见到我,却肯定认不出来了。
  她笑着想了想,说是。

  然后就说,我们近20年没见了。
  她说我的眼睛很好看,重眼皮重得很厉害,我就说,你的也是。
  期间自然少不了聊到彼此的工作,她对我的工作的评价就是,很有趣。
  半小时后,吊瓶挂完。我开始收拾我买去的午饭。突然,我说,姐姐,要不咱们出去吃吧,在这里吃,没处站没处坐的。

  姐姐笑着默许。小姐姐说,不去了吧,不去了吧。要不你俩去,我在这里吃你买来的东西(看出她亲姊妹俩的区别了吧)。
  我说,看你说的什么话。
  姐姐就说,要不去吧。我很开心。
  给医生写了请假条,我们到楼下就近去吃。一路上小姐姐说,不要到什么高档的地方呀,就吃小快餐就行,就吃小快餐就行。
  我看过那一溜小饭店,说:这不都是小快餐嘛!

  然后我就和姐姐相视会心一笑。说实话,我喜欢那刻。
  找了一个相对干净正规的店面,我就说,我们有病号,来点病号餐,要好的。大家就都笑。
  点菜的时候,小姐姐又在一旁说,行了行了,别点了。老板娘给推荐炒个鸡,我说那就炒个鸡,小姐姐不许,姐姐默许,我说炒!
  姐姐看起来挺开心,我也开心。我也表现得很潇洒,我长大了。我想,在姐姐眼中长大的我,也是蛮新奇的吧?
  这顿饭吃得相当开心。和姐姐说话那真是行云流水,其中不乏许多开心的事,比如我们要了两个馒头,然后小服务员只给拿了一个,上来就说,我们这馒头大,一个顶俩。等她走开,我们就笑她的“一个顶俩”。就说,傻瓜,人家要多少你上就是了,还一个顶俩。姐姐也说:就是,又不是不给你钱。
  我们就都笑。
  姐姐要的煎饼,说,在深圳就想吃煎饼,却没卖的。到了最后,果然饭足够,我们就再次笑那个“一个顶俩”。
  总之,氛围是特别欢洽啦,饭菜特别好吃,我们都吃光啦,小姐姐先摸着肚子说,吃饱啦,姐姐又说,这次真是吃饱了。我也感觉吃得很美。最后一算,竟然只有30块,嘿嘿。我还喝啤酒了呀!
  饭后,在医院西门作别,看得出来,姐姐很开心。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姐姐说反正有电话,随时再约。我安慰她小手术,不过是小菜一碟,手术后再联系。
  这一骨节好象写得太仔细了,是因为我诊视和姐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嘛。何况,相比于那20年的虚空,这一刻的实际多么珍贵。
  现在姐姐已出院,回到老家休养。愿姐姐早日康复,我想带她爬泰山。还有,希望能有一天我去深圳找她,嘿嘿。
  人生能有几个20年?20年的大手,一巴掌把我掴到中年,再回一巴掌就老年了。而我希望能和姐姐,拥有更多的青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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