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淑芬并不在意自己享誉多年的手擀面退居二线成了配角,其实她是最热心的听众,笑起来声音也最响。再说她是老板,张卫东挣的越多,她就得的越多。
每天晚上回家,张卫东都会给女儿带点东西,或者零食或者玩具,要不就是头花、发卡,以致点点多次在吃饭的时候郑重声明,最喜欢的人是爸爸,张卫东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荣誉称号。
这天他又给点点买了条丝巾,让她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好半天才跑过来抱着他说谢谢爸爸,张卫东说不客气,谁让你是我乖女儿呢。吃饭吧,今天我买了烧鸡。
吃饭的时候点点跟他商量,“爸爸,明天是正月十五了,听说有焰火晚会,我想去看。”
他还没说话,黄月英就拦住了点点的话头,“我们哪有时间去,妈妈要上班,爸爸也有事,你后天就该开学了,别总想着玩。”
点点“哼”的一声,把头扭过去生气,“学习学习,我的作业都写完了,明天是我寒假最后一天,再不玩就没时间了。”
月英也有点生气,“你这孩子怎么这样,都学会跟大人吵嘴了”。
张卫东一看不妙,赶快出来解围,他先安抚月英,“别生气别生气,孩子还小。来,先吃个鸡翅膀。”然后又去哄女儿,“你妈妈上班很辛苦,你别气她。这个鸡翅膀给你”。然后又回头跟妻子商量,“点点说的也对,她马上就该开学了,也该带她出去玩玩。”
月英赌气地说:“要去你跟她去,我没时间,还得去卖咸菜呢。”张卫东说那可不行,一家人在一起才最重要,欢乐时光应该一起分享,咸菜少卖半天没什么。点点,快跟你妈做做工作。
点点蹭的跳到妈妈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撒娇,“去嘛去嘛,妈妈去吧。”
月英看着女儿殷切的目光,无奈的点了点头,点点一下欢呼起来,“胜利了胜利了。”
晚上把点点哄睡了以后,月英来到外面,往张卫东面前一坐。
张卫东一愣,放下手里的书,“有事?”
月英点点头,“你不能这样了,她说什么你都答应,再这样该把孩子惯坏了。”
张卫东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么严肃。没事,女孩要富着养,男孩才该穷着养。”
“你这是哪听来的歪理……”月英很不以为然,“再说咱们家哪富了?”
“我跟你说啊,这个富不一定指的要多少钱,而是说女孩子从小要有人关心有人疼,基本要求都能得到满足,这样才有安全感。要不然将来长大了,随便有哪个男人对她好一点就给骗走,那就麻烦了。”张卫东显然是胸有成竹,“女人天生就该被心疼,要从小开始养成习惯。”
“胡搅蛮缠,我从小就没人心疼,不也长大了……”月英不想就此认输,又说不过他,只能发发牢骚。
“谁说你没人心疼,还有我呢。”张卫东凑过去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小时候没有的现在补上。”
月英的脸腾的红起来,一下把他推开,“别这么没正经的,孩子在里面呢。”
张卫东刚才只是说到兴起的举动,并没有其他想法,看着妻子娇羞的面容,突然觉得全身有些燥热,喉咙也有些干。
月英一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没来由地也紧张起来,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张卫东呆立着,回味着嘴唇上的触感和妻子身上的馨香,很久才回过神来。
日期:2010-5-14 17:32:00
第二天早晨一出门,天空就阴沉的厉害,铅灰色的云层黑压压的堆积着,组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样子,看上去像马上就会支撑不住掉下来。
感觉像世界末日。
张卫东撇撇嘴,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他还要努力挣钱,照顾好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世界末日这么大手笔的事情最好离远一点。
整个上午天气都在继续恶化,快中午的时候就阴暗的如同傍晚。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点点的心情,吃饭的时候她几乎坐不住,不停的问东问西,张卫东笑她像屁股上长疮的小猴子,被她张牙舞爪地扑到身上到处乱抓了一通。
午睡的时候张卫东被隆隆的雷声惊醒,他下了床走到门口,外面居然漆黑的如同夜晚,偶尔有电光在云层里闪过,像凶恶的神龙,沉重的雷声在云层后面翻滚。
他看看表,将近两点半。
一个小脑袋从他胳膊下面钻出来,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不安地眨着大眼睛,“爸爸,咱们起晚了?还来得及去看晚会吗?”
张卫东拍拍她,“不晚,才两点多。”
“那天怎么这么黑?”点点的小手指着天上。
张卫东还没有回答,“咔”的一声,巨大的雷声如同在他们耳边炸响,点点哇的哭了起来,他赶快把女儿抱在怀里,安慰她别怕,只是打雷。
一连串雷声过后,屋顶上噼里啪啦的响起来,白色的小石子顺着屋檐滚下,落在他们脚下。
天上下石头?看清楚了以后,张卫东瞪大了眼睛,那不是石子,是冰雹。
差不多鸽子蛋大小的冰雹,带着可怕的重力加速度,落在建筑物、车辆、树木上,屋顶上的响声越来越密集,反复交叠着放大,声势之大让张卫东想起了滚木擂石。
有那么一会,他几乎以为屋顶扛不住了。
月英也被惊醒了,一家三口靠在一起,有些惊恐的注视着大自然展示可怕的威力。
不时有被击落的树叶悉悉索索地掉在地上,地面被砸出一个个小坑,远处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月英惊叫了一声要往外冲,张卫东一把拉住了她,“你干什么?”
月英惶急的朝三轮车指了指,“车上的咸菜……”
她的咸菜都在车上放着,被冰雹这么乱砸一通,后果不堪设想。
张卫东把点点递给她,“你看好孩子,我去。”
他举起最大的一块案板顶在头上,几步跑到三轮车旁边,用案板把咸菜坛子都盖上,又把车推到屋檐下面。
虽然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张卫东觉得自己像诺曼底登陆时的美军士兵,冰雹跟速射机枪的子丨弹丨比起来毫不逊色,带着可怕的呼啸落在身边,激起的尘土溅在身上生疼,跑回安全地带以后他真是庆幸没被打成筛子。
月英紧张的问他有没有事,他笑笑说没事,冰雹而已,又不是机枪。
他刚说完,点点就惊叫起来,“爸爸头上流血了”。
一道细细的血线沿着他的脸颊往下淌,很快的扩大到手指粗细。月英赶快把他拉到屋里,去拿东西来给他包扎。
张卫东用手按住伤口,对点点笑着说“别怕,爸爸没事,一会就好。”
话音未落,他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他坐在计算机前面,正拿着手柄跟僵尸大战,屏幕上的黑人美女被僵尸抓住,他大喊着“放开我的女人”,操控着自己的猛男“唰”的抽出大口径沙鹰,把僵尸的头像西瓜一样打爆。
身边的女孩咯咯笑起来,调皮的说“谁是你的女人?”
有敲门声,女孩站起来,“我该走了”。
他愕然,扔下手柄去抓女孩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女孩走到门口,拉开门,朝他挥了挥手。
逆光里他看不清女孩的容貌,连忙朝门口追去,边跑边说“莫妍,别走……”
门“啪”的关上。
“卫东,卫东……”“爸爸……”
张卫东睁开眼睛,视野里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晃他的肩膀,一边焦急的呼唤。
人影逐渐清晰,月英一脸惊慌,点点眼睛里全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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