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4-20 19:04:00
18、青山欲上疑无路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萧瑟瑟在学校门口的绿树下遇见了裴培——一位眼睛细长、气质迷人的高个子姑娘。她的长发很美,长腿亦如此,十三岁只身来意大利读书,十年来全靠自己打拼,历尽千难万苦,终于学业有成,甚至还成了米兰时尚界小有名气的模特。更难能可贵的是,在意大利站稳脚跟后,她不遗余力地对所有中国同学提供无私的帮助,像日光驱散浓雾一样赶走大家心上的阴霾。
裴培一见到萧瑟瑟,就立即用意大利人的方式亲了亲她的脸颊。两人正亲热地聊天,一个娇小的女孩从背后钻出来,精灵古怪地跟她们打招呼。
“静静,你也来了?”裴培笑道。
这女孩名叫季秋静,来自中国台湾,现在在瑞士从事着一个很酷的职业——时尚买手,说起来还是裴培的同行。她定期到米兰出差,和裴培、萧瑟瑟这些中国学生早已混熟。
萧瑟瑟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刚考完试,就碰上了你们两个?”
季秋静说:“今天本来是个好日子,可我表妹和她朋友偏偏有了麻烦,唉。”
裴培关切地问:“什么事这么严重?需要帮忙吗?”
季秋静说:“一言难尽。有时间吗?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聊吧,我得吐出这口气。”
萧瑟瑟刚要说话,手机响了,李小萱说她正在里诺的咖啡屋,于是提议:“去里诺那里喝一杯怎么样?”
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咖啡馆,因老板名字叫里诺,故取名“里诺的咖啡屋”。光可鉴人的落地窗下,几只硕大的纯白皮质沙发是这个世界上最舒服的安乐窝。萧瑟瑟总说,这是一个让人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她本不喜欢喝咖啡这种又黑又苦的东西,却独爱这里的杏仁冰咖啡,夏天里喝一口,凉彻心肺。
彼时李小萱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肆意生长的绿,三个人径直走过去左下,直奔主题。
季秋静说:“这个学期,我表妹嘉琪到你们学校做交换生……”
萧瑟瑟和裴培都点点头,心想:“嘉琪嘛,我们早认识了啊,还一起吃过几顿饭呢,她怎么了?”
季秋静瞧着他们一脸疑惑的样子,继续说道:“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坏就坏在租房上。你们知道,米兰的房租很高,嘉琪就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租了个三人间,每人每月交三百五十欧,还算便宜。家里人都劝她不要亏待自己,可是嘉琪很懂事,说做学生就要吃苦。没想到,这么好的姑娘居然撞上了一个百年不遇的极品房东。”
萧瑟瑟她们都瞪大了眼睛,洗耳恭听。
季秋静说:“这家的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单亲母亲,房子是离婚时她前夫留下的。她和她的三个儿女收入都很低,主要指望房租过日子。嘉琪她们很同情房东一家,搬进去以后老老实实、安安分分,还经常做中国菜给他们吃。可惜热脸贴了冷屁股,房东不但没有表示出丝毫谢意,还责怪她们烧糊了锅,非要扣掉一大笔押金不可。嘉琪说赔一个新锅,人家不干,还用最恶毒的语言人身攻击,说什么‘你们中国人身上都有病毒,谁敢要你们的锅,会得癌症的’。”
萧瑟瑟攥紧了拳头,往桌面上狠狠一砸,怒道:“太过分了!”
季秋静说:“是啊,嘉琪当时就哭了,从此以后小心翼翼地躲着房东,连上厕所也要趁他们一家不在的时候,可总免不了低头不见抬头见,每次房东都故意发难,一副不赶走她们誓不罢休的架势。唉,闹了几次,每次都让人伤透了心,现在她们是精疲力尽,再也不想在那个房子里呆下去了,可又不甘心白白赔钱。”
日期:2011-04-21 18:40:04
萧瑟瑟眼睛里要喷出火来,说:“这个房东太可恶了,坚决不能让她得逞!”
季秋静说:“可不是嘛,嘉琪她们搬进来的时候,前房客才刚刚被赶走,当时也没想到是房东的问题,还以为是前房客不好呢,现在后悔也晚了。嘉琪说,住在那个房子里,每一天都是煎熬,她们都快熬出精神病了。”
萧瑟瑟当即拍着胸脯说:“还是先让她们搬出来,没地方住可以到我那儿凑合几天。对了,还得找几个意大利人跟房东理论理论,这个国家的人思维方式跟咱不一样,要不怎么能把奶酪当成饺子馅呢?中国人跟他们无话可说。”
裴培一直在旁边紧锁眉头,若有所思,这时出了个主意:“我有个朋友倒是丨警丨察,兴许能帮上忙。”
季秋静感慨地说:“太谢谢你们了。嘉琪从小跟我最亲,看着她吃苦我太难受了。”
裴培说:“应该的,出门在外不容易,咱们就得多帮衬。”
夜已深,香风细细溜入紫丁香色的纱帘,在橙黄的柔光下织成一个温婉的梦境。李小萱躺在床上,注视着正在窗下梳头的纤弱背影,不无担心地说:“嘉琪那事可不好办啊。”
萧瑟瑟并不回头,只说:“嗯,很棘手,就像我这刚洗过的头发,打了一个死死的小疙瘩,怎么梳也梳不开。”
李小萱用胳膊支起上身,睡眼惺忪地问:“那你还敢出头?上次跟罗马尼亚人冲突,你可是说要少惹是非。”
“性质不一样啊,上次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能忍就忍了,这次可是我们受到了侮辱,”她不紧不慢地说,然而到了结尾处,还是不由得震怒,桃木梳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小萱叹气说:“你怎么跟鞭炮似的一点就着,小心烧成灰。”
萧瑟瑟抓起梳子,狠狠对抗着头发上的死结,出气似的说:“就这脾气,改不了。”
不知怎的,脸上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似的火辣辣的,耳根子像是浸在了沸水里。她深呼几口气,竭力让沁上皮肤的冷风平息自己内心的波澜。
有那么几秒钟的沉默,萧瑟瑟弯腰,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透明的瓶子,倒出一团蜜合色的乳液,轻轻揉在掌心,有淡淡的清香扑鼻。
李小萱仰面望向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说:“嗯,我还不知道你?你就喜欢替人出气。上幼儿园的时候,一个孩子的家长欺负另一个孩子,非要那孩子下跪,你那时才五岁,就敢站出来一本正经地跟大人评理,我就喜欢你这种义愤填膺、两肋插刀的范儿。”
萧瑟瑟脸一红,说:“别吹牛了,我不过是鲁莽了点。”她将那团蜜合色的东西擦上头发,缓缓滑动手中的木梳,忽然转身兴奋道,“瞧,成了,再毛躁的头发,只要一点润发乳,也就迎刃而解了。”
李小萱一看,果然一袭长发光洁如丝缎,从雪白的肩头流了下来。她笑道:“嗯,迎刃而解了,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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