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
第56节

作者: 唐小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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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10 18:00:00
  历朝皇帝的天下都是靠武力打下来的,而谋臣呢?
  谋臣只是为了他人的天下而绞尽脑汁,情愿甘当那个遗臭万年的人,所以谋臣没有天下。
  因为……为谋臣者连家都没有,何来天下?

  我得找一个家,一个暂时能称为家的地方,出宫时,我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便是腰上那条金丝玉片带,这种名贵的东西应该在民间值不少钱,至少能让我们温饱吧。
  卦衣和尤幽情,似乎根本就不担心钱的问题,因为他们腰间都插有匕首。
  乱世,光靠谋你只有死路一条,但靠武,却往往有无数条路供你选择。
  包括一条总是能让你吃饱的路。
  尤幽情跟着我,早已在我计算之中,当她出现在我面前之时,我犹豫不定,只知道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个威胁,头顶之上又多了一把随时都会砍下来的利刀,可……当她在我面前卸下自己那张假面之后,我告诉自己,头上的那把利刀对我来说根本就未开锋,只是一坨废铁而已。

  男人总是称自己看不清,猜不透女人,但却要装作自己不愿意看清,甘愿陷入剧毒的温柔陷阱之中,这是最好承认自己失败的原因,反之女人也一样。
  男人和女人失败和成功都会隐藏在自己心底,能告诉的也只是自己身边和自己一样性别的人,所以……这个世界上永远了解男女的都只有少部分人。
  换言之,男人要了解女人,女人要了解男人,首先就得了解自己。
  了解自己就了解了对方,阴阳八卦,两个不规则的半圆组成了那个太极之圈,除了颜色,其他的其实都一样。

  男、女,都是人。
  知己知彼——不仅仅是在战场。
  从尤幽情一开始对我的态度,我就可以分辨出来,贾掬告诉她,我只是一个木偶,一个蠢材,因为尤幽情毕竟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女人,所以贾掬很担心她和我同丨居丨一府,迟早会产生感情。
  一个男人要想一个女人不喜欢上自己最害怕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个女人尽力的贬低自己的敌人,恨不得把自己的敌人说成是一坨毫无思想的烂肉。
  女人,在年少的时候,总会喜欢英俊潇洒的男人,如果这个男人家世显赫,那完全就是自己理想的意中人。随着岁月的摧残,女人会发现,英俊潇洒的男人也只是会随着岁月老去,更为实在的还是他能不能守住自己那显赫的家世,如果不能,他又能不能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
  总有一天,女人最终会喜欢的还是强者……
  男人的英俊的外表只是为他赢得喝彩一张皮,如果这是一纸考卷,那这张皮却是答卷人那一手漂亮的字,但你绝对不能忽视的是——真正的考官看的永远都还是文字的内容。
  这就是现实。

  很残酷,但很多人还是不懂……
  没关系,我懂就行。
  深宫之内,尤幽情不会接触到其他男人,唯一能接触的便是我,几番言语之下,我明白,我脸上的那张面具是我最好的屏障,而唯一最为遗憾的是,我不能在这个女子面前装傻,我得露出自己最为睿智的一面。因为我要让贾掬贬低我的谎言,成为尤幽情脑中一个巨大的问号,只要她对我充满好奇,我依然保持着那种神秘感,她就永远不会对我下手。
  感情,是最好杀手,也是最好的侍卫。
  贾掬算好了从尤幽情放到我身边之后的五百步,但我只需要挪动其中一步,整个步骤就全被打乱,让我重组。

  他人总是将自己能够控制之人称之为棋子,而我不然,我却只是把他们当成活命的筹码。
  但不管怎样,棋子和筹码都只是物品。
  难道我和其他人一样……从心底,从没有把这些筹码当人看?
  不,我只是为了活命。
  如果有人耻笑我说这只是一个借口,那我会告诉他,你应该去耻笑那些个随时都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是他们派出了这一枚枚的棋子来到我的身边,最终变成了我活命的筹码。
2011-2-10 18:06:00
  在武都郡的城门前,站满了依然穿着亡朝军服的士兵,盘查着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无论你身躯完整还是残缺,只要你还是活着的人,他们都不会放过。
  这里还是亡朝的土地,还是王土?从卦衣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武都郡的太守依然和固守在京城的阗狄等旧臣一样,以复国为由,依然坚守,不改旗号。
  而如今,那朝却没有了皇帝,只是阗狄代为全权。
  贪官,不一定就不是忠臣,因为那个臭满天下的溪涧已经随皇帝一同死去。
  清官,不一定就是大忠臣,因为那个誉满天下的阗狄却消失在逼宫政变前。
  如果说贪官只是为了皇帝,而甘愿背上遗臭万年的名声,那么他忠的是天子。
  如果说清官口称为了百姓,而甘愿背上不忠不孝的名声,那么他忠的是苍天。
  而天下皆知,天子既苍天之子,既为一体。
  那么他们……都没有错。
  天理循环,这个悖论根本无解。
  现在,我只知道我们三人需要进入武都郡,找一处安歇之地,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我们本可大摇大摆地走进城门,但却因我脸上这张面具,只能另想其他办法。
  有时候,利在这张面具,弊也在这面具。
  我不能取下,因为现在根本就不是时候。
  我坐在城外远处的那颗巨大的黄果树之下,看着城门口盘查来往行人的士兵。卦衣抱着刀坐在巨大的树枝之上,闭着眼睛,尤幽情坐在我的身边,面无表情。
  我看了看两人,问:现在……没有办法进城了?
  卦衣和尤幽情不语,随后卦衣道:你现在是我的主公,是进是退全凭你的号令,那个女人,我管不了……
  我看了看另外一个方向,说:如果不去武都郡,改走他城,到最近的小镇,也要三五天时间,这三五天的路程,我们只能一路挨饿,况且……

  卦衣道:我的人汇报,除武都郡之外,往东走,一连十二座城池都被反字军攻占,去,也是死。
  我笑着说:反字军不是欢迎百姓吗?我现在是百姓。
  卦衣摇头:你觉得有百姓像你一样整天戴着面具吗?
  我转头问尤幽情:有吗?有吧!
  尤幽情摇头,忽然冲我笑了笑。
  我问卦衣:你手下之人众多,难道想不出任何办法?不如我们杀了这武都郡太守,取而代之如何?
  卦衣冷冷道:主公说笑了,轩部是刺客,不是杀手,可以谋天下之安杀人,而不能谋一己私利。

  我故意反问:刺客不是杀手吗?
  卦衣没有回答,我又追问:天下何人不是为了一己私利,难道当年轩部的建立是为了天下太平?如果是,那么你所有的部下,学的那么手艺不应该是杀人,而是种田或者铸房。
  尤幽情在一旁又笑了,卦衣哼了一声,随后我们三人又陷入沉默之中。
  过了半个时辰,我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卦衣闻声从树枝上跳下,落在我面前。
  卦衣说:我去找点吃的,但不能保证口味。
  卦衣说完,又看着尤幽情:你……保护好主公。

  尤幽情冷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跟着他?
  卦衣道:因为我欠他两条命,那你呢?
  尤幽情:因为他欠我一条命。
  我摸着肚子,躺在树干之上,说:我们三人的关系原来如此简单,无非就是债主和钱主的关系……
  卦衣转身离开,等卦衣走远之后,我闭上眼睛问尤幽情: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尤幽情:你不是知道吗?这是贾……贾掬的安排。
  我笑道:你不再称师父或者贾掬大人了?
  尤幽情道:我只是他一枚不听话的棋子……
  我撑起自己的身子,长叹一口气,问:女人难道都喜欢贾掬那样的男人吗?
  尤幽情点头:是,否则的话为何我会喜欢上你。
  我装作惊讶:啊?你喜欢我?
  尤幽情嘲讽似地说: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我自问自答:是吗?好像是,有时候我感觉到那么一点,但又不能太确定。
  还未等尤幽情说话,我又问道:在你心中,我和贾掬是同样的人?

  尤幽情呆了半天,回答:是,贾掬说过……
  我制止尤幽情:别说下去,我想知道他会说什么,我说过和他一样的话,那只是因为我在重复,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尤幽情反问:如果你们不是一类人,为何你早已判断天下既乱,为何不出手阻止?
  我凑近尤幽情:如果我说,只是为了要离开皇宫,你信吗?如果我说,再稳固的天下,都有大乱之日,你信吗?
  尤幽情平静地回答了一个字:信。
  我继续问:你为什么信我?
  尤幽情将头埋下:就像……你曾经信苔伊一样。
  苔伊,如果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提起,我大概真的会忘记她是谁。不,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天下真的对贾掬那么重要吗?而贾掬又对苔伊那么重要吗?而我又对尤幽情那么重要吗?
  说到底,天下真的那么重要吗?

  不远处,从那片庄稼地里走出几个背着大包袱的年轻人,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几个年龄和他们相仿的年轻女人,有两个手中还抱着孩子,几人相拥,女人泣不成声。其中一个男人高举着自己手中那支粗制的长矛,大喊道:反正都活不下去了,不如反了,跟着反字军打天下,也许还有一条活路!
  说完之后,说话的那个男人转身就走,其他几个男人也与女人惜别,转身离开,其中一个女人放下孩子,死死地拽住一个男人的手腕,眼含泪水,嘴里低声说着什么。
  我想,她是在哀求吧。
  男人最终甩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去。

  不久后,在武都攻城战中,我看到了已经加入反字军的那个手持粗制长矛的年轻人,他腰间绑着象征着反字军的白色布带,冲在最前,嘶喊着……还未冲出五十步,就被乱箭射死。
  天下,真的对普通百姓来说那么重要吗?
  普通百姓又懂什么叫天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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