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讲述中国当代大学生的围城故事》
第4节

作者: 江南7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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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辰风从床上跳下来的时候,亮了几亮自己的手表,提了几提自己的衣领,好叫李维看清楚这些牌子。这些李维倒还不害怕这些准备活动,就怕他踢起脚来不算完,只好开口跟他做了个简短的介绍。李维心底嗔恨那个该死的吴自有哪里去了,也恨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进了寝室,走错门儿躲过这劫也好。
  这时“活佛”和“机枪手”在商议该在哪个地方吃斋,李维耳朵听的明白,是青岛一家很大的馆子,以前来的时候远远瞻仰过。李辰风问道李维是不是也跟着一块去。李维的心情好比对着一群不知道谁没洗过手的厨师来对待活佛和机枪手钱夹里的钞票,一时搪塞起来,幸好表姐洵美的电话打进来,说是请他去吃刷羊肉。此时便是人肉,李维也敢横下心学释迦佛和《孝经》剐肉给表姐吃,心中暗叫:真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兴奋地好似被捉到的羔羊恰好碰上老狼害牙病。

  李辰风鄙夷的看了一眼李维的手机。李维打完电话后,便掏出自己的手机交换了号码。李辰风的手机绑着很长的彩带,可以从口袋里延伸到脚踝,也许李维不觉得美观,但是扒手一定不觉得碍眼。
  “活佛”拉着“机枪手”以及宝贝儿子刚刚出去一盏茶的功夫,李维就喝完了一瓶饮料。吴自有也拎着暖瓶回来。这次轮到吴自有热情,李维冷淡了,吴自有找着什么话题来聊,从风土人情到男女平等,从青藏高原到四川盆地,李维才看清楚吴自有这家伙原来并没患什么龋齿,不禁看他也不是东西。
  李维没谈李辰风的事情,怕给人留下搬弄是非的印象,而是把精力留在余下的那个舍友身上。李维对最后一个舍友的期盼,好比是在打麻将等一个去洗手间的牌友,而吴自有憨憨的似乎是输了钱,正好趁这个机会散场,说不上是怕还是怨。
  李维把摆弄在手里的饮料瓶子扔进垃圾袋里道:“不好意思,老吴,我现在得出去一下”。李维称呼吴自有为老吴,实际上是为了不让吴自有觉得这是在逃避他或是不喜欢他。
  这时的吴自有已经准备话题向人生理想、人生感悟延伸,一下子被李维打断,觉得不快,又是那熟练地一声“老吴”叫吴自有觉得李维确实有事儿,便擎起胳膊说:“搬什么东西的话,喊我声。”李维应声“不是,不是,没什么事儿”。

  李维暗暗笑着,若是叫着吴自有来帮着吃羊肉,谁帮着表姐买单?又觉得刚才那声“老吴”叫道吴自有的心里,又继续猜测老吴一定是个感性的人。
  康德说人类开始于感性,然后进入到知性,最后以理性告终,没有比理性更高的东西了。通常表扬一个高雅女人除了漂亮以外的品质便是知性,而一个男人的所有美德一定是靠“理性”这个词来概括的,这也似乎是在为男人高于女人,表弟高于表姐寻找借口,不知是洵美的教授没讲到,还是因为洵美压根儿就不信,她一眼就看出李维的不快,发出响尾蛇一样的警告:“姐姐我今天花钱请你吃饭,可不是来看你的衰脸色的。”李维诚惶诚恐,也不像刚才那样思考康德那句该死的名言了“姐姐,说哪儿去了,今天过得不好。”洵美果然是完全超越知性的女人,什么也不问,安抚了句:“都这样,适应适应就好了。”这世上吃别人的饭花别人的钱是最解忧愁的了,这种逻辑是李维从到处化缘的和尚哪里借来的,吃到一半,李维果然心情大好,西方有句话说,“心灵住在我们胃里”,李维的心灵是拿暂住证的心灵,至少此刻是在胃里,他叫服务员加了两次蚝油,吃过了一盘羊肉,心灵又住进了嘴里

  “姐,您说这做男人多不容易——小时候,上棵树,高一米,摔瘸;跟小孩打架,手一软,戳瞎;去抓鱼,一口水,呛死;再大些,被老妈,唠叨死,这是更年期晚的,还有更年期提前的;大了,养孩子养老婆养丈母娘,累死;这算是好的,还有打光棍的,寂寞死;这些都不算,还要应酬,得喝酒,醉死就醉死吧,没醉死出车祸把那些个没喝酒的给撞死;这也是幸福的,怎么还有个车,我好歹活到现在,已经够可怜的,我决定不养成喝酒的臭毛病,但因为表姐一点也不唠叨,又是表姐请客,而且我也没什么自行车,所以我就勉强喝那么一点。”

  日期:2011-04-06 16:24:24
  洵美表姐也打开一听青岛啤酒:“听好了,我油滑的弟弟,女人活得容易——碰上个白马王子,还是自个的仇家,不是自个的仇家也是个落魄诗人,一不小心害疟疾害风寒死掉了,做一辈子寡妇;这还是好的,算是活在童话里的,还有没活在童话的,找个男人,长得不帅倒罢了,居然不帅到还对不起达尔文,对不起达尔文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个花心大萝卜;等到嫁了人,碰上个难缠的婆婆,吃半辈子麻辣豆腐;这还算好的,还有被婆婆憋屈死喝药的上吊的跳海的;等到生孩子,怀了十个月胎,还有流产的,还有难产的,好歹生下来,辛辛苦苦长大了,才发现居然还是你这么个样的儿子,这也算好的;还有被你这样儿子给气死的,等你这样的儿子结婚了,还得腾出地儿来给那两口子住;这也算是好的,还有被赶出来的呢!女人活得多容易,一不小心就碰上男人的甜言蜜语,一瓶红酒,一个蜡台,你说贱不贱,这多容易。你看,我就更不能养成喝酒的坏习惯了,你是我的表弟,更应该监督你表姐,所以我决定我这听啤酒给我表弟,叫他代我喝,权当是勉励。”

  李维一听见这句话,心灵一下子憋进了嗓子眼儿,自己的酒量只有一棉签,只好接住:“女同志呐,就是电梯,是给男同志下十八层地狱当烈士准备的,”又趁机又反击道“姐姐,怎么就没给我找个‘姐夫’?是不是都长得对不起达尔文,不是吧,难不成是缺个媒人,弟弟我倒是可以给你跑跑,找不到北京的,还有元谋的。”
  这不是洵美的痛处,洵美也没继续跟着李维那套油滑腔,“大学里头的分分和合我见多了,失恋的时候如丧考妣,真丧考妣的时候如释重负,父母的价值永远体现在遥远模糊地记忆中,儿女的价值仅仅是一个不定期的电话以及对唠叨的牢骚语气中。说自己孝顺的,无非是按时纳税的好公民,说自己非常孝顺的,肯定是不会偷税漏税和抗税了。一辈子为爹妈流的泪水远远抵不上一段失败恋情所制造的。”

  李维第一次听见有人把失恋和丧考妣联系在一起,又惊又奇,洵美接着说,“哼,如今的男女朋友都像衣服,单身的好比都是猿人,没穿过衣服,毕竟也有第一个穿衣服的,便纷纷仿效起来,本来都是不穿衣服的,穿的人多了自己不穿反倒不代表进化不代表成长了,所以穿衣服就成了文明的标志,有人穿了件新衣服就到处招摇,招摇够了就扔,总之不是你的,就是我的,再么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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