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丙的黑段子》
第38节

作者: 梁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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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他的脊背又宽阔、又厚实,我把脸紧紧贴在上面很舒服,我能清晰地听到他那胸腔里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
  我依偎在他的背上,屏住呼吸希望可以减轻他的负担,恍惚间我都忘记了自己正在逃命,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涌出丝丝甜蜜,心想,此时就算被妖怪抓到杀死也无所谓了。
  一望无际的黑夜,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血腥味,秦川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我懒洋洋地抬起头,发现在我们正前方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层层水波泛着清冷的光泽,洗刷着脚下的堤岸,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这怎么会有河呢?”记得我们一直都未曾离开过这栋奇怪的建筑物,可是……眼前的一切让我着实想不通。
  “这条河叫‘忘川河’,河对岸就是我们的世界……”
  “我们的世界?那这里是哪?”
  河面上升腾着浓浓的雾气,看不清对面的状况。
  “一时间说不清楚,我们快点游到对岸吧!”
  “可是,可是我不会游泳!”
  我畏缩着身子下意识朝后退去。这时,我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石桥,桥头上亮着昏黄的光亮,在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召唤着我。
  “别过去!”被秦川猛地抓住手臂,我才愕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朝那个方向迈步了。

  “为什么不走桥呢?”我逞强地说道。
  “那,那是奈何桥啊……走过去,我们就完蛋了,会被抓进地狱的,你又不是没见到那里是什么样子。” 他顿了顿,咕咚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转过身说道“知道我们身后这是什么路吗?这是黄泉路啊!”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是谁告诉你的?”
  “还记得胡静的电脑嘛,她将一切都记录下来了……”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是在地地下娱乐城吗?”

  “这里是地狱,确确实实的地狱!”
  “可是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当然是为了救你啊!”
  “真的吗?”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初次见到秦川的情景——他木然地站在受刑者的队伍里,一步一步朝油锅迈进。
  “别说了,来不及了!”
  这时,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虽然视线被瘴气挡住了,不过我能感觉到那些恶鬼真的追杀过来了。
  秦川拉着我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河水冰冷刺骨,血液一瞬间都快要凝固了。河水似乎没有一点浮力,我试着划了几下水,却一点也没游远,反倒是越陷越深,突然我感到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使劲拉扯着我的脚,河水一下子没过了我的头顶,我慌手慌脚拼命地挣扎,一不小心连抢了几口水,河水的味道出奇的苦涩,我感到身上的气力正一点点地被抽离身体,我软软地向河底沉去。秦川猛然抓紧我的手腕,扯着我朝上游去,我睁开眼睛,发现河面上有一团昏黄的光晕,它看起来是那么温暖,又是那么遥远。四周一片寂静,世间的纷纷扰扰在此刻都荡然无存。

  猛然从河水里探出头来,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现实。我那披散着的黑色的长发如同水草一般,在河水里四处蔓延。我大张着嘴使劲的咳,接连吐了好几口水,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喘匀,可喉咙里始终有一种怪怪的、痒痒的感觉,我紧紧抓着秦川的肩膀,指甲已经刺破了他的衬衫,他却没有抱怨,好像浑然不觉。
  秦川面朝着我,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一只手不断向后划水,我也配合着手脚并用一下一下地向前游动,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慌张……
  河岸上刮来阵阵声浪,一片喧哗,我不敢回头张望,只能下意识地加快节奏,却在不知不觉中又开始慌乱起来。
  “喂,喂,小心啊!”

  秦川闻听此言立刻转过头,就在我们身前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此刻正快速向这边推进,平静的水面被挖出一个深深的窟窿,四周的一切都被洞口吞噬了。
  “快点潜入水里……”
  秦川刚说完,一个大浪扑了过来。
  我将头埋在水里,随着秦川向左侧方向游去,漩涡越来越近,白色的水花里滚动着几具残破的尸体,一颗脑袋飘过来,突然它睁开了眼睛,把我吓了一跳,嘴里立刻被灌进了水,恍惚我感觉嘴里有一小块肉,好像,好像是刚刚那颗脑袋掉下来的肉渣,我顿时觉得异常恶心,可却没办法咳出来。

  在我心神恍惚间,一只脚被漩涡吸住了,身体立刻随着水流向后倒去,秦川转过头,两只手死死地拉着我的胳膊,我用眼神告诉他,不要管我了,他摇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斗志,如果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有可能死掉,我松开了手。他似乎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迅速游过来紧紧抱住了我的身体,低头亲吻我的嘴唇,一股温热的气息涌入我的心田。让我不由得抖擞了精神,用力搂紧秦川的腰,奋力向他那里游去,而水流依然缠住我的脚,越来越多的尸体漂浮上来,将我们团团围住。我咬紧嘴唇,和秦川交换了一下眼神,他心领神会,我们立刻换了个姿势开始突围。

  四周的尸体越聚越多,他们动作迟缓,表情夸张,掉落的肉块搅动在水里。
  没想到尸体会那么柔软,被我们稍稍踢打、撕扯就纷纷四分五裂了,可没多久他们又缓缓聚合到了一起,以一种无序的方式组合的身体,有些是几颗脑袋挤在肚子上,有些脖子上长出十几条胳膊或者大腿,样子极其恐怖,可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松开彼此的手,努力地朝一侧方向奋力游去。
  我不知道游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块礁石上,我四下张望却没发现秦川的身影。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夜晚好像还在继续,可我明明记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难道我出现了错觉,还是时间真的停滞了?我摇摇晃晃站起身,朝岸边走去。
  “秦川,秦川,你在哪儿呢?不要吓我,快点出来吧!”
  回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变得毛刺刺的,让我感得异常陌生。
  硌脚的石子路上,到处布满着低矮的荆棘丛,我的两只脚不知不觉磨出了血泡,一阵阵钻心的痛,大腿和手臂也划出了几道血口子,我使劲咬着嘴唇,不敢做任何停留。
  山路稍稍变得平坦,在树丛后面空地上竖着一块花岗岩墓碑,上面模模糊糊写着一个名字:胡静。而稍远一点的地方并排立着两块墓碑,稍稍走近,便立刻看到了我和秦川的名字。我浑身一激灵,吓得差点坐在地上。一大群乌鸦扑棱棱飞起来,好像早有预谋一般。
  我手脚并用飞快地朝山顶爬去。
  翻过了山,身下是一条宽阔的马路,一辆汽车亮着车灯飞速朝这边驶来。
2011-4-24 22:10:00
  【白隙】
  天空灰蒙蒙的,好似世界末日一般。
  我靠着床头,身体软软的,骨头好像快要散架了。我实在想不起来昨晚是怎么回到家的,好像是一个长长的恶梦,我甚至开始怀疑它的真实性起来。
  我揉揉沉沉的脑袋,打算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双脚刚接触到地板,我就痛的大叫起来,脏兮兮的脚面上已经生出了好多水泡和深浅不一的血口子。

  我没跟经理请假,只给秦川打了一个电话,可惜那边关机,而他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听。我懒懒地躺在床上,脑袋好像生锈的齿轮越转越慢,可能太疲倦了,阵阵睡意袭来。
  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四周黑漆漆的,安静的有些吓人,我伸手摸着电灯开关,试了几下也没亮,好像停电了。
  突然,我感到家里好像少了点什么,或者是多了点什么。这种感觉很复杂,说不清楚。总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咔嚓’一声,对面的墙上出现一道白晃晃的裂痕,紧接着又一声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那道裂痕又向上延伸了几公分。
  沉闷的夜色被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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