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黄土满人间》
第22节

作者: 格非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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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紫衿吁地长出了一口气,收了功法,满头大汗地说:“成了!”
  童子揭下苇膜,递给了叶紫衿。裴鸿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斑驳纵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叶紫衿对他说:“莫急!”然后转身吩咐童子,“去将我的紫氲灯拿来!”
  童子搬出一盏带着球形灯罩的灯具,叶紫衿将苇膜贴在灯上,随后点燃了灯芯。紫氲灯发出的却是柔和的白光。在灯前三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乾坤,里面是一座夯土筑成的城堡,大门上写着黑虎寨,一个小小的人影正站在大门前。
  日期:2012-3-4 13:49:00
  连载68.蹀躞七事

  萧二郎悠悠醒转,看见裴鸿和叶紫衿沉默地坐在太师椅上。叶紫衿看见萧二郎醒来,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裴鸿急忙来关怀他,问道:“你醒了。”
  萧二郎看见裴鸿眼眶湿润而绯红,似乎是哭过,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裴鸿看见萧二郎懵懂而无辜的样子,忍不住又觉得心酸,两行清泪溢出,滚烫地流过面颊。他用袖子捂住眼睛,转身走开几步,平复自己的情绪。
  裴鸿擦干了泪水,又跑回到萧二郎面前,勉强露出个笑脸,说道:“咱们走吧!”
  萧二郎嗯了一声,起身跟着裴鸿走出大门。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缺失的记忆并没有被恢复。他拉住裴鸿的衣袖,问了一连串问题:“叶道长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昏倒?为什么我还是想不起被封印的事情。”

  裴鸿说:“叶道长的丹药有问题,没能奏效。当时你昏了过去,叶道长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抢救,好在没出什么事情!”
  萧二郎傻兮兮地问道:“那他干嘛一见我醒来就躲出去了?”
  裴鸿笑笑说:“怕是他因为失了手,害怕见你臊了面皮吧!”
  这样拙劣的谎言自然欺骗不了萧二郎,他急切地抓住裴鸿的手腕,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别想骗我。”
  裴鸿是至诚君子,很不擅于谎言。他被逼无奈,只好招供出实情。萧二郎听后越发着急,揪着裴鸿的衣领,大喊道:“那盛虚堂在我脑中到底封印了何事?”

  裴鸿朝廷命官,不能够忍受如此的不恭,他对萧二郎喊道:“你松手!”
  萧二郎在冲动时往往不顾后果,他几乎将裴鸿提了起来,狂喊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凭什么非要瞒着我。”
  裴鸿依照在衙门里的习惯,高喊道:“来人!”然而,在大街上却没有兵丁听候他的命令。如果他穿着一身官服,自然会有人上来劝阻,可他今天偏偏穿着便装。
  裴鸿情急无措,甚至想要扳开萧二郎的手,然而文弱的书生却如何是海盗的对手。在急迫之中,裴鸿从腰间蹀躞带上抽出一把细细薄薄的匕首,叱拉一声割破了衣襟。他用力过猛,毛手毛脚地甚至割伤了自己的下颌,却终于脱困而出。
  鲜血从下颌上的伤口流淌了出来,流过脖颈,染红了中衣白色的领口。萧二郎以为裴鸿割破了脖子,大惊失色,急忙抓住裴鸿的两肩,大喊道:“你怎么啦!”
  裴鸿猛然一把将萧二郎推开,掏出一块手帕捂住下巴上的伤口。他沉默了片刻,表情很快平静了下来,冷冷地说:“不妨事!”
  日期:2012-3-4 13:51:00

  连载69.好消息
  裴鸿没有追究萧二郎袭击朝廷命官的罪责,萧二郎却不肯领情,因为他其实气犹未平。他们两人各自离去,冷冰冰地甚至未曾告辞。
  然而当天晚上,裴鸿又来找萧二郎,此时他已经恢复了仪表风度。
  裴鸿对萧二郎一揖,说道:“萧兄!明天早上有时间吗?”
  萧二郎促狭病发,故意为难地说:“不巧得很,明日约了朋友出城田猎,只怕不能奉裴大人的差遣。”
  裴鸿笑道:“约的什么朋友?恐怕萧兄此番要爽约了。”

  萧二郎头一次听见裴鸿说这样不讲理的话,觉得惊奇,问道:“哦?何故?”
  裴鸿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官家对北莽林之事很是挂怀,明日招你去云台宫面圣。”
  萧二郎虽然狂悖,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他傻兮兮地问道:“真的?”
  这自然是真的。
  裴鸿解释道:“明日五更就要在承天门前等候。内监若不宣你进去,不要随意走动。过一会儿有礼部的官员来教你朝天的礼仪。朝廷法度严谨,进退行止,皆有定规。萧兄不可儿戏了。”

  萧二郎知道裴鸿对他不放心,撇了撇嘴道:“裴兄可以放心,萧某素来无行,却也知道什么叫咫尺天颜。”
  裴鸿严肃地对他说:“礼节终究是小事。纵有不合规度之事,也不会怎样怪你。我今天特地来,是有一句话要叮嘱萧兄。”
  “什么?”
  “明日面君,不可以有半句虚妄,一切事情都要直言。”
  萧二郎不解,说道:“我有什么好隐瞒的?”

  裴鸿放慢了语速,异常清晰地对萧二郎说:“记住了,实话实说。所有的事情都要实话实说。”
  日期:2012-3-5 21:06:00
  连载70.胡钧文
  第二天清早,萧二郎艰难地从被窝中爬起,梳洗之时还觉得迷迷糊糊。他走出门,清晨凛冽的寒风直透入单薄的衣衫,尽管他也曾历尽艰辛,也禁不住为之瑟瑟。此时天还没有亮,道路两旁巨大的建筑都是些黑洞洞的影子,看起来诡异而危险。
  早起走在空寂无人的大街上,会令人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萧二郎即将面圣,更不能免俗。他胸腔中咚咚如擂鼓,血脉澎湃而激昂,思绪如同风中的柳絮,飞舞到不着边际之处。他甚至幻想着一举获得圣眷,如何在州牧的职位上施展行政。最后连他自己也笑起来,摇头道:“萧二呀萧二!没看出你官瘾挺重。”
  萧二郎走到承天门前,看见满地朱紫,等待上朝的官员三三两两地站在门前的广场上。随后他听到裴鸿在叫他,寻声望去,看见裴鸿站在承露金人的脚旁,正向他挥手。

  萧二郎与裴鸿站在一起,随口闲聊着一些宫中的情况。一个穿紫袍带进贤冠的官员走了过来,对裴鸿抱拳道:“裴郎中,可好啊!”
  他的声音浑厚低沉,却带着一点嘶哑。萧二郎打量着这个官员,看见他三十余岁年纪,面白无须、下颌尖削,脸上的线条冷硬,一双褐色的眼睛目光摄人。
  裴鸿工工整整地向对方施礼,拱手道:“胡少卿!”
  胡少卿名叫胡钧文,是大理寺少卿,在司法界以敏明强断著称。胡钧文立刻将注意力转向萧二郎,向裴鸿问道:“这一位就是北莽林之难的幸存者萧二郎吧?”
  萧二郎看胡钧文不太顺眼,未等裴鸿说话,他抢着说:“正是萧二!”

  胡钧文上下打量着萧二郎,点了点头,道:“燕颈虎颌、筋肉虬结,果然是英雄模样。听说阁下曾有投笔从戎之事,不知确否?”
  萧二郎面孔一红,没好意思将做海盗称为‘从戎’,支支吾吾地遮掩了过去。裴鸿却惊奇地看着他,显然不知道他还有此经历。
  胡钧文寒暄了几句后离开了。裴鸿问萧二郎:“刚才胡少卿所言投笔从戎是怎么回事?”
  萧二郎与裴鸿亲厚,几乎要说出自己当年的经历,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与裴鸿相识时间尚短,还是不应该将底细和盘托出,随口胡诌道:“什么投笔从戎,不过是到海船上当了几年保镖而已。”
  裴鸿点头道:“海船的水手在市舶司都有登记,胡少卿调阅卷宗便可得知,只是如此神速,着实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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