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秋平站在水洼正中,水不深,只漫到小腿。他眉头紧锁,催动体内所有的玄元正气,猛然打出一个刺目的光球,如流星般向着人狼飞去。人狼无法躲闪,光球无声地透胸而入,爆发出一波明亮的白光。随即,熊熊烈焰包裹了人狼的身躯。火光中,人狼黑色的身躯疯狂地挣扎扭动了几下,很快不再动弹,蜷缩着跪伏在地上,一只利爪向前伸出,似乎仍想将甘秋平撕碎。
火焰很快熄灭了,留下人狼焦黑碳化的残骸,空气中充满了焦糊的烤肉味道。邓千总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他欣喜地怪叫一声,跑过去紧紧地搂住甘秋平的脖子,大吵大嚷地说:“甘老神仙呀!怎么早不出手!害得我们好苦。”
甘秋平耗费了体内所有玄元正气,虚弱而苍白,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出。他有气无力地说:“事情了结了,你背我回去吧!”
邓千总很不体贴地问道:“还有斑斓虎和狗熊呢?”
甘秋平摇头道:“没了人狼,这种野兽不足惧,说不定已经跑了。”
邓千总背着甘道士回到了曾经的战场。战士们的神志已经恢复,正纷纷归队。副千总指派人手在林间救治伤员,收殓遇难者的遗体。这时看到邓千总归来,大家都显出真诚的关切,立刻帮忙将甘秋平抬上了单架。邓千总问起那三只熊虎,果然不出所料,已经落荒逃入密林深处。
经历了一夜鏖战,胜负几次在瞬间反复,令邓千总唏嘘而感慨。他拉着甘秋平的手说:“甘道长,真不瞒你说,我原本以为今天活不成了。若不是有你,姓邓的只怕已经喝上孟婆汤了。”
甘秋平安慰他道:“若不是你将人狼引到龙脉气海之穴,我就算是耗尽毕生功力,也不能将其一举击毙。”
邓千总笑道:“被老神仙弄得如同偶人一般,说东就东,说西就西。”
甘秋平耗损内力过度,身体非常虚弱,他费力地对邓千总说:“此间事情已毕,明天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去了。”说完便沉沉睡去。
日期:2012-4-16 23:00:00
连载120.北莽林的战斗20
裴鸿、萧二郎等人屏气凝神地听完了甘秋平的故事,只觉得心神悚动。萧二郎曾经历过黑虎寨的陷落,对甘道士的描述感同身受,王朔凌却有些疑惑不解之处,陷入了沉思。甘秋平目光敏锐,问道:“王孝廉似是有什么想法?”
王朔凌说话的时候总会脸红,他讷讷地说道:“我看从来战斗之事,一旦大势已成,若无非常事件,总是很难逆转的。如何邓千总麾下好几百人,却会突然溃败?”
甘秋平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昭宁收罗这三百余人,不过是地方上捕盗巡防的厢兵,原本经不得阵仗。尚未开战,此辈心胆已寒,贫道不得已给他们用了一鼓咒。”
王朔凌问道:“什么是一鼓咒?”
一鼓咒是一种催生勇气的符咒,临战之时服用,则勇不可挡。但是这种符咒本身并不含有勇气,只是将人七魄中所有的勇气会聚在短时间内发挥,等时辰一到,服用者耗尽了气魄,反而比先前更加胆怯。
甘秋平一直想要速战速决,却得不到邓千总的理解。邓千总从军事常识出发,自然有充分的理由反对冒险。甘秋平却无法告知他真相,因为如果邓千总得知自己的勇气不久就会散失,这个认识本身就是一种恐惧,将会立刻破除符咒的效用。恐惧是具有传染性的,领导者的恐惧尤其如此,一旦邓千总自己陷入到恐惧之中,搞不好会让全军的士气瞬间瓦解。
甘秋平费尽心机,逼迫着军人们深入林莽迎敌。然而就在战斗即将结束之时,他的符咒失效了。当时一阵山风吹来,战士们纷纷嘀咕着说:“好冷啊!”甘秋平闻此,不禁心头一沉,因为一鼓咒效力消退的典型反应就是畏寒。
在那一刻,甘秋平自己的心志也几乎崩溃,然而深湛的道术发挥了作用,他很快稳定了心神,开始寻找挽回败局的方法。
有一点是肯定的,军人们已经完全不能指望,他手中唯一的力量是他自己的修为。甘秋平是高阶的道士,修为很深,却仍不足以用玄元正气直接杀死人狼那么巨大的妖魔。在民间传说中,有的道士具有天神般的力量,这不过是小说家为了吸引市井读者而编造的谎言。人类身体所能容纳的玄元正气是相当有限的,即使顶级水平的真人,打出的所谓天罡雷火也不过相当于一只大号的火把。
甘秋平突然想到,山川的脉络中也运行着玄元正气,而地穴作为脉络的节点,往往是正气汇聚之所。只要能够寻找到这样一处地穴,借助山川恢宏之气,杀死人狼自然不成问题。于是,趁着军人们谁也没有注意,他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他的原神脱离了肉身,在山间急速地飞行,仔细地寻找合适的地穴。当他终于在一条绞金龙脉上找到了一个云泽气海之穴,军人们已经彻底的溃散。甘秋平又只好用偃师神机术操纵着邓千总,将人狼引诱到气海地穴处。
山川蕴含的洪流般的正气在瞬间将人狼碳化,然而这些气息流过甘秋平的身体,也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直到今天,他仍没有复原。在有些方面,他估计再也恢复不了原有的水平了。
日期:2012-4-19 0:09:00
连载121.摄影图形
裴鸿一直认为北莽林之难是因为有人在暗中做法,甘秋平的陈述有力地支持了他的论点,他问道:“三百余人虽说不是什么大军,也断无害怕野兽的道理。为什么尚未开战,几乎弄得如同黑虎寨之事复现,可是有妖人做法?”
甘秋平摇了摇头,说道:“事情自然是有些古怪,可是我并没有发现法术的痕迹。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裴鸿问道:“昭宁城中的流言说有什么上古洪魔,这是怎么回事?”
甘秋平说:“天师府专门追查过这个流言,倒是当真查出了一点结果。据说最初是一个老者散布出来的流言。安抚使衙门遣人去捉拿,已是人去屋空。”
裴鸿沉思片刻,说道:“我知道天师府有些画师可以摄取人心中的记忆,用来描绘人像。何不图形天下,悬赏捉拿?”
甘秋平呵呵笑着说:“不瞒你说,我就是这样的画师。这图自然是画了,只是这人若是当真包藏祸心,估计未必以真容示人。”
说到这里,甘秋平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起身拿来自己的褡裢,说道:“我画的图应该还在包袱中,我找找看!”
众人都被吸引,围拢着甘秋平,打算先睹为快。甘秋平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张,摊平了呈现给大家。画中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头,面容饱满,像是个富家的原外,但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忧虑,又似乎正经历什么患难。
萧二郎看到这幅画,心头一震,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都诧异地紧盯着他,甘秋平立刻追问,“你认识这个人?”
萧二郎点点头,说道:“这不是人,是一个老参仙,叫做盛虚堂。我在北莽林中和他好一番打斗。”
随即,萧二郎向大家叙述了他与盛虚堂之间的恩怨。萧二郎说完,大家都为之啧啧称奇。刘平野说道:“这就是了,弄鬼的肯定是这个老妖精!”
甘秋平皱起了眉头,说道:“人参从来与人无害,得道的老参仙为什么要干这种事?”他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事情,独自思忖了半晌,自言自语地说道:“盛虚堂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随即他一拍大腿,说道:“对了,天师府的文案中有各处地仙的资料,我肯定是去北莽林之前看过。”
几位性急的人士争抢着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天师府!”
甘秋平微微一笑,说道:“不用那么麻烦!”随即,他从口中吐出飞剑,用朱倩在剑身上画了些纹路,运功将飞剑射出。
金黄色的飞剑悠忽飞出校场,拐了一个弯,消失在街巷之中。众人亲见道家的绝技,为之惊叹不已。甘秋平拈须微笑,略微露出些得意的表情。他转身面对萧二郎,说道:“你所知关于盛虚堂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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