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5-27 16:29:00
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迎香暗暗摇头,想到倾枝让自己做的香料,越发觉得气恼而可笑,便对何长顺道:“她折腾你,还只是前后劳碌,抖抖威风,在我这里竟是想杀人呢。”
“杀人?”何长顺吃惊,忙问是何情形,迎香大略一讲,他倒放下心来,连叹蠢人天真可笑。“制香我是门外汉,不若娘子精通,即使真有这等便利,想来也是你不愿做的。要做点香料就可杀人于无形的话,我们这些查案缉凶的倒不如都卸了职责,回家种田的好。”
“可不是么?”迎香掩口笑道:“真当一份香料就能助她当上正房太太不成。不过,她既秘密托我,我若不应,这会儿还出不来呢,所以干脆也使个计策敷衍她一下子。”
“打算怎生敷衍?”
“我想,给她做点清心宁静的香料也就是了。那类香料澄净清婉,其味让人持重内省,不染俗尘,也能将胸臆里的火气消减下去。我看倾枝面颊有桃花色,嘴唇殷红,连眼角都灼灼的,火气只怕旺得很,整个人恍如在烧。”
何长顺点头,沉吟道:“烧……兴许哪天当真引火烧身。对了,怎不见龙兄,未曾跟你一同去衙门么?”
迎香摇头,本想说不知他今日去了何方,想到何长顺曾对龙蒴多加提防,又硬生生改口,只言他出门有事,不曾跟自己同行。何长顺看她片刻,似在辨析她脸上隐约的违心之色,但未揭穿,也不再问,只是点了点头。迎香有些尴尬,扭头去看天色,雨虽停,但天边又聚起了黑云,层层叠叠地翻涌,兴许等会儿还要下呢。
果然是个多雨的炎夏。
“何捕头,我多嘴打听一句。”话题既谈到倾枝,迎香心里压着的疑问便蹦出来,小声问:“倾枝……她不是随翁家那少爷去了省城吗?怎又成了吴大人的妾侍?”
“此事我倒有耳闻,但不见得都是准信儿,你且听过就算,莫跟太多人说去。”何长顺有些谨慎地开口,迎香连连点头,说我绝非乱嚼舌根的人。知她人品可靠,何长顺便又小声道:“吴大人他们这次下来,内中有个仆人,是我手底下周捕快的远亲,我们听他说,倾枝自去往省城,起先是被她那哥哥送给赖荣赖老爷做妾侍。她最初嫌人老朽,不愿意,关在家里乱哭,她哥哥很是教训她一顿,说老的才好,要是个年轻有为的,身边早花红柳绿,你去了不得正眼不说,还不知熬多少年才出头。现在你使点儿力气,抓住机会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这些老货们往往最爱幺儿,功勋在身,母凭子贵还少了?倾枝被她哥哥说得心动,便从了。刚过去的时候,也曾新鲜两日,但听闻赖老爷年岁大,身子虚,是个不中用的,很快又不宠她了。过得大半月,吴大人去赖老爷家拜访,席上她使个心眼儿,不知怎的让吴大人看上了,开口跟赖荣讨来,赖荣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便让她跟了吴大人。”
“原来如此……”迎香听得有些不舒服,这婚丧嫁娶都是人生头条大事,常言女子出嫁从夫,那便是定了一生的指望,必谨慎坚贞才好。虽说天有不测风云,若夫君去了,改嫁也非大逆不道之事,但丈夫仍在,怎可随随便便就跟别的男人走?未免太过轻佻孟浪。
“嘿,你这是明媒正娶的规矩。”何长摇头道:“你真当倾枝去赖老爷家是做夫人的?不过一件玩物,是她那所谓兄长送给赖老爷消气的罢了,我听闻她并无夫人姨娘这类的名分,连吴大人去赴宴时,她出来陪侍,吴大人问赖家这小娘子是谁,生得倒俏,赖老爷随口也说是家养的舞姬罢了。这才有吴大人开口讨要的事情。真要过了明路,又怎会出来抛头露面地陪客人喝酒?”
“这……”迎香皱眉,何长顺既说到这里,干脆一口气把话讲完,又道:“因着这个,吴家几个女眷都知她不是什么正经小姐出身,颇为看不起,但她新来咋到,正是得宠的时候,因此也不敢肆意弹压。但我估计她们私底下明争暗斗少不了。大户人家,总有这许多心知肚明的龌龊,每日朝堂上斗、官府里斗犹不足,回到家里还要看女人们斗,一个个好好的人,弄得跟鬣狗一般,有何趣味。”
“……难怪得我一进那后堂,她朝我喜滋滋地迎上来,另两位如夫人脸色就不太好,想来多半是觉得我同她旧识,必也是一路人,连我都看轻了。”迎香哎哟一声,这才品出方才后堂里另两位女眷神色不善的真意,又好气又好笑。
“罢,不说了。”何长顺也笑起来,摆摆手,看一眼天色,道声该往城北去,那边出了些事。迎香一愣,问是何事,何长顺也不隐瞒,说这两日接连几场大雨,陇头河涨水,听闻淹死了个人,刚捞起来,弟兄们正守着,自己这会儿得过去看看。
“啊哟,我竟耽误捕头正事,当真罪过了。”迎香脸上一红,赶紧请他先行,何长顺一点头,匆匆去了。目送他矫健身影消失在街角,她心头突然有些不安,夏日还长着呢,陇头河已淹死人了,记得松君说过,今年夏天有不少大雨,照这形势,何捕头他们的工作会倍加辛苦。
想到这里,迎香突然有些失神,何捕头每日做什么,人人都能看见,看不见也能推想出来,可是……龙蒴在做何事,她当真一点头绪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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