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事》
第28节

作者: 江渭F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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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着老板出了门,老板带我走向没完成施工的一块空地上,在裸露的土地上站定。他结果钱包,把所有的钞票都取了出来,在地上铺成圆形的钱堆,又把钱包放在正上。取过火柴,老板直接划燃,丢进钱堆。
  这串毫无犹豫的动作看到我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到火苗已经腾空而起,那堆足够我吃穿的钞票挥舞着变成黑炭。钞票中心的皮包,也在高温炙烤下扭曲变形,散发出蛋白特有的臭味,红色的钞票和红色的火焰,黑色的碳化物和黑色的皮包。面对奇异的景象,老板依然是优哉游哉的神情,我则是看着这普通人绝无机会看到的奢侈场景,说不出话来。

  “你刚刚说宿舍大概只剩下你和他二人?”老板身问我。
  “是,是的。”
  “你也不要回去了,这个假期就住在店里罢,东西也无需收拾,一切吃穿用度都由这里使用即可。”老板的语气虽然温婉,但其中透着一股不可回绝的气势,“你那宿舍,待到开学时众人都回来,再过去居住。在那之前,不要再去。”
  “但是这钱……”震惊之情刚刚平息,我就开始焦虑要怎么像吉寿交代。
  “你啊,”老板又在笑我,“就是那种被人卖了还是要帮人家数钱的。”

  眼看那钱堆燃烧殆尽,我和老板并肩返回药铺。
  “你知道为什么中药熬完的药渣要倒在地上?”
  这个我知道,小时候看过一篇短小的故事,给过我很深的印象。
  故事讲的是在大山深处的一个小孩,与母亲相依为命。他从小就体弱多病。那时候,在乡下求医问药可真 难,只能吃点草药,而他住的小山村离集镇很远。他母亲时常一大早起来挑上一担柴去集上为儿子换回大包小包的草药来。每一包总要煎两三遍,直到药味淡了, 母亲才将药渣倒在门前的路上。时间一长,门前那条路铺满了药渣。他觉得奇怪,便问母亲:“妈妈,为什么要把药渣倒在路上呢?”母亲告诉他:“过路的人踩过药渣就把病气带走了,你的病就会很快好起来。”他一听摇摇头:“妈妈,病气被别人带走,那别人不就得病了吗?”母亲半晌无语,只是把他紧紧搂 在怀里。后来,他再也没有见到母亲在门前的路上倒药渣了。可是有一天,他无意中却在屋后一条山道上看到了满地的药渣——那是母亲每次上山砍柴的必经之路。

  老板听我讲完这段,忍不住笑起来,“真是个有趣的故事。对于带走病气这点的理解倒是没问题,只是,与现实相比,真是太有趣了。”
  听得老板连呼有趣,我更加疑惑。
  “的确,被人踩过药渣,可以带走病气。但是如果其他方面出了问题,想要把晦气扫出家门,要怎么办?”
  “也办法让其他人带走?”
  “没错,那就让其他人带走罢。”
  听到这里,我有点震惊,难道说吉寿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把那个装满钱的包塞给我?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你那个朋友,大概也是不知道厉害,才带回那个钱包的。你不是说过,他家里有人新亡?”

  我早上看到吉寿一个大男人,嚎哭的样子,联想他说的话,大概确是家里有人出事。
  “八成是他见到钱包,动了心思,私藏下来,才变成这样。那个钱包明明如此巨款,却一无身份证明,二无他物,每张钱都是旧钱,甚至新钞也满是褶皱。想来是原主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才想到这招想要改改运势。”
  “难道非要用钱?用纸之类的不可替换吗?”
  “有些地区流传着的方法,便是取了什物在家里地面四角,屋顶四角,挨边擦过。再丢弃到道路上,晦气就会被拾取者带走。之所以会用钱,也是应了过路人的贪心,也是应了“破财消灾”四字。若是你那同学少些贪念,当时拾取了就交付与警员寻那事主,也不会出事。只是他见财开眼,又私藏起来,祸及自家,这便罢了。既然他猜出个大概,却又把钱交付与你,将祸水沿于他人,又是一点。如果是他人遇了,我不得见也是罢了,不过既然遇到了,又是对我家伙计下手……”说着,老板又露出了那种领我觉得恐惧的眼神。

  “吓到了吗?”老板看我脚步减缓,浑身僵直,不由得回头询问,此时老板神态又一切如了常,不禁让我觉怀疑刚刚所见,“以后交友要慎重,切记,切记。”说着,老板又似想到什么趣事一般,低头笑了起来。
  日期:2011-7-24 11:29:00
  在老板的坚持之下,我就在药铺里安了家。还好,药铺后门的小房间里,被褥床铺俱全。只是缺了些日用的毛巾牙缸,本想回宿舍取来,但钥匙不在身边。老板又禁止我踏入宿舍楼内,于是干脆去邻近的超市买回来。
  这间超市也有些意思,和部分小吃摊子一起开在地下。地上便是学校里正经的食堂大楼,但是这地下的小吃摊子里少不了物美价廉的饭菜,反倒是引得学生都来了这里吃饭,也被大家戏称为“地下城”。
  这超市也坐落在地下城里,我去购置时页免不了下地。此时正值校园里人际寥落,不少地下的摊子也都关门回家,只有少数几家还开着门,但也是无人光顾,厨子们一圈圈的围坐在一起看电视。不过也幸得有他们,没得厨房的留校生也能有口热饭下肚。
  待我买齐了东西,再回到地上时,却听得一旁的门洞下有个尖细的鸣泣声。
  这种声音我在家时,经常听到,八成是谁家的母猫下了小崽,又没细心看管,让那猫仔困在了某处,只得一声声的鸣泣着求救。
  循着声源张望过去,在门洞里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大型垃圾桶,我刚把头伸过去,就被桶里的恶臭熏了回去,只得捏着鼻子再向里探视。桶底蜷着一个白色的毛球。好在最近人少,桶里的垃圾不多,我把垃圾桶慢慢放倒,刚放稳,就看到白毛球滚了出来。看到我在前面,又后退了几步,才怯生生的抬起脑袋了。

  果然是个小猫崽,我伸出手去,想让它过来,却看它还在原地不肯移动。正僵持着,我开始后悔刚刚没买点吃的东西,此刻应该也可以诱来那小猫。但是几秒之后,小猫试探着冲我伸伸爪子,看我没有恶意,才慢慢的靠过来。
  等我刚把小猫待到药方门前,却又开始迟疑。药房里都是入口的药物,要是贸然的带进一只野物,老板那关恐怕是很难过。
  想到这里,我便把它先带去了后屋我睡觉的地方。取了盆子,先给它把身上清理干净。
  我印象中的大部分猫都是脾气暴躁,没想到这只猫仔虽然在微微颤抖,但还是乖乖任我摆弄。正收拾到一半,听得门开,原来是老板见我迟迟不进铺子,便来看状况的。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到小猫惨叫了一声。猛的跳出盆子,躲到我身后,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这搞得我想当尴尬,只得向老板解释,大概是小猫怕见生人。
  老板却微微有些诧异,他缓步走过来,看来也是想靠近小猫,但是猫仔一直警惕的后退,努力和老板保持距离。这一人一猫的僵持,把我夹在中间,进进退退的互相瞪了半天。

  最后,老板放弃尝试,笑着对我说,“看来你捡到一个宝贝,好好照顾它罢。”
  虽然不明白具体原因,但是既然得了老板的肯定,这只小猫就算在铺子里正式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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