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5-02 09:04:26
(十七)
接下来数日,三人在釜山城里里外外走了个遍。这城与义州截然不同,建造得极为结实,四丈厚十丈高的城墙全为大青石条垒就,两石之间那结缝处灌入糯米粥与白灰,真格是坚若精铁,严丝合缝,刀插不入。釜山城门是九寸厚的上好木材打制,外面包着厚厚的铁皮,卯合搭钩之处黑如墨染光可鉴人,一看就知道是精铁打造的构件,别说城墙,就是这门,也顶得住普通冲车、投石。
可惜釜山城池虽远胜义州,守城的兵卒却与义州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此地官兵一个个也是无精打采缩头缩脑,身上也全都是些破烂棉甲,看上去就像半个月都没吃过饭的要饭花子一样。
小鱼现在对釜山也算是彻底失去信心了。这个地方说起来也是朝鲜的第一等重镇,事实上只是表面光鲜,城里的人大多狂嫖烂赌,城外头的又喜好喝酒耍钱,不但百姓如此,连守军官兵也大多如此这般。衙门里吃官饭的也大多不务正事。三人开始看着还有些生气,数日之后已经不知生气有何用处,只得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三人连日来分头行事,小鱼守着釜山的衙门口观察动静,朴仁勇和汤思切守在海边察看有没有日本舰船的影踪。几天下来小鱼这边的事乏善可陈,倒是朴仁勇和汤思切那边天天都有消息传来。不过消息不是倭寇舰船到来,而是那些常驻釜山的日本商人离开,这些人拖家带口扶老携幼,不分昼夜,每天都在港口闹得不可开交。
话说釜山多年以来便是朝鲜对日开放的商港,旅居在此的日本国民住了只怕不少与一百年,人数也接近十万,这么一大批人没日没夜地搬家,偏偏朝鲜官民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对。
“也许是时候提醒这些人了?”小鱼在心中盘算了良久,小鱼终于下定决心给朝鲜人敲敲警钟,尽管这样做严重违反了一名潜伏他国的斥候的行事准则,但想想朝鲜军民毫无防范,一旦倭寇来犯,必然是一触即溃,断然不能如此袖手旁观。
小鱼三人投宿的酒家下面乃是一家赌场。其实,朝鲜朝廷曾明令禁赌,但明令是明令,这里的人却仍是照赌不误,最盛行的赌博不是掷骰子推牌九,而是一种比赛——斗鸡。
楼下这家斗鸡场子小鱼都观察好几天了,当地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每日云集此处,从下午开场一直斗到深夜,而每日都会有一个脸上贴了膏药的人,抱着一只名叫“七彩神凤铁校尉”的大公鸡悍战到深夜。从众人口中,小鱼得知此人乃是釜山府衙里的参奉,名叫宋世凯。
小鱼暗忖,不如通过此人向釜山府放出倭寇可能来犯的消息,只是连日来看出此人沉迷斗鸡狂赌,心无旁骛,直接过去给他消息显然也是无用。小鱼略一盘算,决定来个投其所好,先想法子接近于他,于是便跑到菜市之上挑选了一只看上去甚是肥壮的公鸡。
这日午后,小鱼抱着公鸡挤进了斗鸡场子,只见此时尚无开场,人也不多,那宋世凯却早已到了,只在一旁休息。小鱼微微一笑,右手习惯地摸了摸下巴上硬硬的胡茬,慢慢地走了过去,用半生不熟的朝鲜话道:“宋先生,相逢不如偶遇,不如我们俩斗上一斗?”
旁边几人听在耳中,纷纷朝他们看了过来,神色都有些怪异。
原来这宋世凯的铁爪七彩斗鸡号称打遍釜山无对手,所以绝大多数人都不愿与他对赌,以免自己的宝贝受伤,还得赔上银子。宋世凯也因此十分自得,只是高手寂寞,时辰长了无人问津,也让他心中有些烦躁,每日里只盼着有人愿来寻他相斗,哪怕只争个输赢,彩头大小已经无关紧要。
此时他正怀抱着自己心爱的“七彩神凤铁校尉”仰面躺在一张竹椅上,耳中听到有人主动寻他斗鸡,立时从椅上腾地一声坐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世家公子打扮的青年,相貌平常,但骨子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而这气质非但没有一丝傲慢,反倒有些平和与不羁混杂的味道,让人感到十分亲切。宋世凯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好感,但再一看这青年怀中的肥大公鸡,不由得叹了口气,又躺回到竹椅上去了。
小鱼忙道:“哎,宋先生,怎么今日你的宝贝公鸡不方便一搏么?”
宋世凯索性闭上了眼睛冷冷地道:“去,去,你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也来拿人开涮?”
小鱼微微一愣道:“宋先生说哪里话来?在下诚意相邀,并无拿你开涮之意。”
宋世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小鱼,口气更加森冷地道:“这位公子,看起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只不过这里不是你可以恣意妄为的家乡,在下不才,也是此地的官人,你切勿一再相戏,不知进退。”
小鱼见宋世凯语气更加不善,再审视自己并无失利之处,心中愈加疑惑,于是诚恳地又道:“宋先生,在下虽少不更事,却也不是胡作非为之人,前来相邀先生斗鸡,绝无恶意,不知先生何出此言呢?”
日期:2011-05-02 09:34:42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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