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下卷)》
第18节

作者: 于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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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世凯见小鱼仍站立身前不走,不由得有些恼怒,索性又翻身坐起大声道:“你这小子到底懂不懂规据?你自己瞅瞅,你那是斗鸡么?身大肉肥二目无光,这是给养了孩子的女人下奶用的菜鸡,我看你是个外乡人所以不想难为于你,谁知你却兀自纠缠不休!我看你还是赶快抱着你的菜鸡走罢,找个地方炖了喝汤去。”
  小鱼闻言看了看怀中愣头愣脑的大公鸡,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不懂行市,买了一只寻常的菜鸡,那宋世凯却是斗鸡的大行家,自然把自己相邀当作了对他的寻衅戏耍。他心思何等敏捷,两眼一转,顿时计上心头,口中笑道:“先生此话可就说得过于托大了。谁说在下这只‘身如战鼓圆头铁嘴大将军’是身大肉肥?这叫做身强体健,你是又从哪儿看到它二目无光?这明明是目光炯炯胜如鹰隼。我知道了,先生的‘小校尉’定是怕了我这只‘大将军’了,所以才胡乱找些借口推脱罢,看来宋先生的‘七彩神凤铁校尉’也不过是浪得虚名。也罢也罢,在下告辞了。”

  宋世凯原本见小鱼穿着气质不俗,虽然是外乡人,但也不愿过于得罪,只盼他自己识趣不要纠缠也就罢了,谁知这年轻人竟不知进退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由得心头火起。要知道这些狂爱斗鸡之人,并不把自己的斗鸡称为“鸡”,而是美名为“凤”,对其宠爱甚于儿女,珍惜“神凤”之名甚于自身荣誉,见小鱼出言讥讽自己的“神凤”,哪里还坐得住,立马就要翻脸。
  小鱼见火候已到,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微微一笑,道:“宋先生不必动怒,若是不信在下怀中宝贝有好本事,就以此物为彩头斗上一局如何?若是在下输了,元宝便归先生所有。若是在下侥幸赢了,先生便请这里所有朋友喝酒,为我的‘身如战鼓圆头铁嘴大将军’扬名,先生可敢应战?”
  两人你来我往声音越来越大,早有许多闲人围拢在旁指点议论,这些人成天价出入斗鸡场,虽然不敢说都是大行家,但品评斗鸡的眼光多少也有一二。从一开始看到小鱼怀中的“神凤”,大多数人便暗自发笑,宋世凯说得一点也没错,这鸡虽然身体肥壮,但目光无神,爪喙不利,神情呆板,果然只是一只菜鸡。后来听到他报出“身如战鼓圆头铁嘴大将军”这怪里怪气的名号,更是觉得粗俗好笑。此刻见他竟拿出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金元宝当作彩头,不由得呆了:这年轻人恐怕不是傻瓜就是疯子。“七彩神凤铁校尉”号称釜山斗鸡场头牌杀手,绝非浪得虚名,若与这菜鸡相争,恐怕一上场便可立分高下,绝无任何悬念,这年轻人稳输无赢。然而赌场之中无不是好事之徒,见小鱼气定神闲,宋世凯一脸杀气,不约而同齐声叫好。

  宋世凯见小鱼摸出金元宝来,心中顿时一动,莫非这小子并非是来没事找事,而只是一个不懂行的富家公子哥儿么?若是如此,放着送到眼前的金元宝不要,岂不是傻瓜到家了?一念到此,他顿感豪气大增,喝道:“既然公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宋某再不应允,岂不是惹人耻笑?好,我们就一言为定,宋某若是输了,就请所有在场的朋友喝酒,亲自为你的‘神凤’扬名;若是公子承让了,那彩头便归宋某!”

  小鱼点了点头,平静地道:“先生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宋世凯笑道:“尚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可否见赐?”
  小鱼抱了抱拳道:“岂敢岂敢,在下复姓司徒,乃大明人氏,久慕贵国风土人情,特来游览。”
  宋世凯点了点头道:“司徒公子既然来到釜山,也不妨好好见识一番釜山的斗鸡盛事。闲话少说,我们便各自请出‘神凤’下场一搏罢?”
  小鱼正要答应,旁边却有一人挤了上来陪笑道:“二位大爷今日一战必然精彩绝伦,小人可否‘挂帮加码’,也凑个兴头?”
  见小鱼有些不解,这人忙解释道:“这‘挂帮加码’便是小人可以出点银子算做二位大爷其中一方,分出输赢后,小人一方若是输了,便也要将银子赔出;若是赢了,对方就要按照同等的银子赔给小人。不知二位大爷可愿意接受?”
  宋世凯料定自己必胜无疑,这“挂帮加码”原本是赌场里惯常的把戏,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小鱼摸了摸下巴上硬硬的胡茬,微笑道:“这自然无碍,不知阁下准备加入哪一方呢?”
  那人见宋鱼二人都已首肯,忙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急道:“小人自然是加入宋先生这方,若是‘身如战鼓圆头铁嘴大将军’赢了,小人便赔这五两银子给司徒公子,若是‘七彩神凤铁校尉’赢了,便要赔给小人五两银子……”
  小鱼刚一点头,又有不少赌徒忙上前叫道:“既然二位大爷首肯,小人等也要加入……”这些人眼光毒辣,个个都料定小鱼必败,而他轻易就能拿出一锭金元宝做彩头,自然也给得起银子,哪里还能不动心。一时之间正所谓破鼓众人捶,想捡便宜的人无不五两八两地将掏出银子“挂帮加码”,纷纷加入到宋世凯一方,竟积起了一百余两。只有一个平时不爱言语的清瘦汉子见状颇有些不平,拿出五两银子加入到小鱼一方,惹得众人偷偷耻笑。清瘦汉子一时激愤才作出此事,此时耳中听到众人偷笑,不由得也有些后悔,只是碍于脸面,不好做声,脸色却有些发灰。

  小鱼见了,伸手拍了拍清瘦汉子的胳膊,笑道:“这位兄弟,不必担心,在下的‘大将军’出马对付一个‘小校尉’,自然是手到擒来,你只管等着拿银子罢。”
  清瘦汉子勉强点了点头,也想要笑一笑,那表情却比哭都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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