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4-29 08:05:19
第七章 女人的较量
(1)
“彤彤,彤彤,你还回单位吗?”余一雁有些紧张地盯着彤彤,似乎有些担心彤彤会进入网吧,真的刨根问底起来,让她这个当婆婆的脸往哪儿搁?
婆婆的心思与担忧,彤彤捕捉到了!但,她得给徐泽如面子,得给婆婆留些体面。她宁可事后再单独来一趟,也不愿就这样当着彼此的面,撕开生活的面纱,将彼此的遮掩剃得一干二净:家无常理,自作聪明将别人身上的毛剃得一根不剩时,也就是自己的穷途末路。
彤彤回味过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哦,不了,今天我采访了几个大学生,任务完成了!”
“那——我们直接回去吧?”余一雁思忖着,“要不,你先回去,我再去超市买些新鲜的水果给你做比萨?”
婆婆为什么有车不坐,要独自开溜,果真是出于客气,心疼彤彤吗?
“妈,现成的车不坐,你就这么喜欢走路打的啊?”彤彤打开车门,“走吧,你想上哪个超市?我陪你一块去!”
彤彤发动车后,突然直往老城方向驰去:“妈,要不我们今天去我妈那儿揩油吧?甭上超市了!”
“这……这……行吗?”余一雁拘束地站起来,显然想拒绝,但看看彤彤兀自开车、根本就没有再想征求她意见的意思,只得重新坐了下来,“会不会太麻烦你妈了?”
“一点都不麻烦!”彤彤道,“我妈为我爸准备了心肺汤、猪肝汤,鱼汤、龟汤……材料冰箱里都塞满了,谁知道我爸不领情,去了文昌两天还没回,我妈正瞅着那堆食品发愁哩,干脆我们一起消灭去。”
余一雁不再作声,只是挺直着后背、并拢两腿拘谨地坐在后座。
彤彤调头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婆婆,有些想笑,本欲劝婆婆放松一些,坐得舒坦一些,但想想每次婆婆在见父母之前,总是这样一副谦卑却又不屈的样子,便作罢了。习惯成自然,不是偶尔间的善意提醒就能改变的。还有母亲,居高临下的神态里对婆婆却总有一丝说不出、彤彤却能准确捕捉到的似乎欠了婆婆一些什么贵重物品似的内疚或畏怯。
母亲与婆婆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过节,怎样的故事?她们之间,一定隐藏着彤彤和徐泽如不知的秘密。
前面是红灯,彤彤停了车,再次登录上天涯网站,细细浏览着刚更新的“局长日记”。
很显然,这则日记推翻了彤彤对章氏父子、对蓝贵人的推断。
根据日记里的内容:身体恢复了,上午在家开始写工作报告,进度不错。到9点,才个把小时,已完成四页。九点半司机打电话说已到楼下接我去市委作工作报告……那么显然,“局长”身在官场,而不是身在“商海”。也是,只有身在官场的人,才有些空闲写写日记、一展自己的“才华”,而身在商海的章氏父子,早被金钱收购,哪还有记日记的习惯?可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依旧是前赴后继永不会颠没的真理!
推理,不能再信马由缰,不遵守某种定向和规律。
尽管彤彤有时候会迷茫在各种脸谱面前,尽管彤彤走着走着,不知道自己突然该干什么、需要什么,可是彤彤的最终座标,依旧会着落在“局长日记”的调查事件上。
日期:2011-05-05 07:57:11
(2)
余一雁走进韵椰的家,波澜起伏的遐想在心中杂草般丛生。漂亮的女人,天生就是被命运垂青的对象,别人费尽心机一生追求的东西,于这个女人却是唾手可得,天生享福的命!
余一雁环顾着四周,心想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起这样的高贵和优雅!彤彤和泽如的复式楼,虽然会被年轻的一代引以为自豪地尖叫为时尚,实则肤浅张扬了一些;而韵椰家一百来平方米的房子,暗沉的色调采用的却是真材实料的精雕细琢,一物一器,都散发着雍华贵的润泽。
“你们来了?稀客啊!彤彤你也太不懂事了,也不说提前打个电话,让我准备准备!”韵椰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一边各色瓜果、茶点已利索地摆满了宽大的茶几。
韵椰越客气,余一雁反而越拘谨,双手叠在大腿上坐在茶几边豪华的真皮沙发上,看着韵椰娴熟而优雅地沏着铁观音:闪着金属光泽的夹具,从紫砂大盆里夹起小小的紫砂壶、紫砂杯,搁在茶具上铺展的洁白毛巾上,放茶,倒水,翘成兰花状的指尖儿掐起盖儿盖上壶口,一气呵成。那份气定若闲的优雅,高贵,从容,不由使余一雁发出轻轻的虚叹。
“喝杯茶吧!”韵椰将茶杯递到余一雁面前,余一雁才发觉客厅里已浸透着淡淡的、梅花般香甜的茶香。
余一雁嗅了嗅,品了一口赞叹道:“真香!”转过头冲对彤彤道,“这么好的茶,你也喝几杯吧?”
彤彤笑着摇摇头:“我不喝茶,你要喜欢,走时带些回去。”
韵椰为余一雁续满茶杯道:“你喝吧,她呀——可没苦着!”
唉,不管时光如何倒退,她余一雁还是无法与眼前的女人抗衡!女人先天的容貌,往往决定着后半生的生活!
“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余一雁找话道,“我虽然和你一同在雀儿崖矿区长大,双方的父母同为矿工,可你的境况却与我大相径庭……”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朱韵椰的口气愈是冷淡,心里的冲突愈是剧烈。她之所以在彤彤读小学之前,就来海口租房寄住,除了关于彤彤的学业、前余,更是想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把自己装得更像一个普通人。可是余一雁,像是个老谋深算的猎人,看似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话,却随时随地让她想起,余一雁这个女人,手里握着她的一张“王牌”,一张足可以让这个平静的家庭烈焰四起、瞬间成为粉齑。
余一雁说:“你就是比我强多了,雀儿崖矿区还没有开发之前,家
家户户都很穷,可成帮结对的伙伴,特别是章华熙那臭小子,隔三差五会塞给你一把豆子,一个水果……”
“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你倒是记性好!”
“那时候,我眼巴巴看着你,多羡慕你啊!回到家哭着闹着要我阿爸阿妈把我重生一次,生得像你一样漂亮……”
“是么?有这样的事情?我倒是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我当时哭闹得几乎要把父母逼上墙!”余一雁擦擦笑出来的眼泪,“矿区刚开发那一年,我和你一同初中毕业,你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被安排到矿区服务社当体面干净、人人羡慕的售货员,你却不干,继续读高中,然后是大学,再后来当了人敬人爱的老师,而我阿爸、阿妈求了无数的负责人,好话说了几大箩筐,只差点跟人家下跪了,最后才被分配到食堂……”
“是啊,提起来好像是有这档子事!唉,许多事情回想起来,好想做梦一样,转眼间我们都老了,只等看着儿女这本戏了!”
彤彤见母亲和婆婆一起回忆着,说笑着,打趣着,热闹成一团,她便趁机走进父母的房间,走向那台电脑。
彤彤的手指刚碰一下鼠标,才发觉电脑是开着的,再摇了一下鼠标,桌面上赫然浮显出天涯社区3月20日、也就是半个多小时前更新的“局长日记”。很显然,在彤彤她们没有到来之前,朱韵椰一直在天涯社区闲逛,一直默默关注着“局长日记”的进展情况。
母亲,仅仅是关注这个街头巷尾的热门事件么?还是,更关注某一个人?
彤彤突然浑身一颤,跄然地坐在电脑桌前。
“……紫嫣又来骚扰,太讨厌了!幸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她,这样搞真的要出事的!不能再亲密她了,发信息批评她要注意在儿女面前的影响,不要疯子一样纠缠不休,她才偃旗息鼓。今后再不理她了……”彤彤手中的光标一遍遍落在这重点的几行字体上,突然感觉冷汗涔涔:很显然,紫嫣确实不年轻,也不漂亮,并且儿女都已成人!
那么,这个人是谁,是谁?!
彤彤脑际里,飘过“千里眼”郑正好曾“人肉收缩”出来的一张余一雁的照片,电光火花般的联想与分析,让她不寒而颤。照片,行行字体,在她潜意示里反复交替闪现,重叠……
彤彤扭过身,回过头,突然看到婆婆与母亲还在热烈攀谈的情景,此时却似北方的寒流一样冰冻着。
母亲虽然依旧在应付婆婆,但面若冰霜,她的整个人似乎被层层晶莹的冰片包裹着,那颗清高易感的心冰棍一样拄戳在躯体中,彤彤不懂,母亲除了会教训彤彤以外,对左邻右舍,对亲朋戚友从来都是一副亲和力颇强的慈爱容颜,她何以会常常在婆婆面前竖起她满身的刺?而且,她亮起她的刺,似乎并不是想伤害,而是为了自己的一种必要的保护!
否则,母亲不会还勉强自己给余一雁倒茶,不会将果盘淡然地推到余一雁跟前,母亲的隐忍,都是为了彤彤与徐泽如的儿女情长能白头偕老么?还是,她们作为长辈,对儿女隐瞒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瞧我这张乌鸦嘴,说着说着就走调,”余一雁将身体倾向韵椰,恭卑的脸上布满讨好的笑容,“我这张嘴,你又不是不清楚,有口无心的,别往心里去啊……”
母亲挂着冰霜的脸,流光溢彩得像一位施舍的公主;婆婆被动接受而讨好的黑瘦面孔,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奴才相。
母亲,婆婆,到底谁有当情人的潜质?这念头浮上脑际的同时,一丝丝罪恶感也如蚁般浸入彤彤的思维,理智提醒彤彤不应该这样来衡量母亲和婆婆。可是奇怪的念头一旦产生,紧接着不会冒出一连串的疑问:婆婆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使屋里的气氛竟然翻转直下,到底是什么话能如此刺激母亲?
彤彤收回孤疑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蓦然忆起学校不远处,就是市政府机关,婆婆是在那间网吧里等人吗?是在那儿对一个有权有势的局长纠缠不休吗?
她的怀疑与发现,该不该告诉泽如?如何告诉?万一是自己神经过敏呢?婆婆,还有多少岁月可活?就算她曾经是一个局长的情人,也是过去时了,这样的调查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
彤彤苦恼地抱着头。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