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外面去做二副时刚开始确实什么也不懂,日子实在是非常难受。但一年之后已经变成了熟练生巧的卖油翁,刚开始避让船舶时总是患得患失,怕被同事笑话啦,怕多绕路浪费油遭船长批评啦,后来根本不顾忌那么多,向水手发布“左满舵”、“右满舵”的舵令时充满了底气和自信,一句“我有自己的考虑足以让跟班水手闭嘴”一个人在驾驶台上时有时候还恶作剧,偏偏驶得离小渔船近便一点看他们害不害怕,因为有那个把握。任职期间,像修理天线、更换雷达保险丝,更换测深仪走纸针,拆开气象传真接收机对内部进行彻底清洁等都干过,除雷达因为电路板故障,保险丝换上又被烧掉之外,其他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还有个例外,就是船上M站的圆球状天线盖子被大风刮到海里面去了,电话和传真机都不好用,我拿着房间的塑料水桶,带着铁丝和安全带等工具,爬上大桅,把水桶扣在电路板上,下来后船长告诉我电话好用了,真神了!但后来又试验,状态并不好,要拨几次才通一次。改正海图和设计航线时,速度也越来越快,一接到航次命令我很快就把总航程的小纸条夹到船长房间门口了。到后来,我都大言不惭地宣称“职责范围内没有我处理不了的问题”,船上人见识过几次,也只好由着我这么吹,这不算离谱的,第二次又上船做二副,牛皮吹得更大。
日期:2011-02-16 21:51:15
第二次也是巧了,上的同一艘船。船上非常熟悉,设计航线时往往和英版《航路指南》相差很小,船上三百多张海图,如果船在大洋航行,船少,我开着雷达设好报警圈之后就开始改海图,不包括后面的粘贴,我一个班(4个小时)就能改一本。刚好船上有两个有三副证书的实习生,由于社会经验浅很自然就成了我的粉丝,拜我为师要跟我学习“过硬的业务”,随后像改海图这样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粗活”都是他俩包了,再后来航线也由他们画,然后把二十多张海图的图号凭印象全部背出来,如果多了少了那肯定不对,哪几个地方设转向点,不符合那就重做!我只管在瞭望窗户旁边吸他们敬的烟。所以,后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不自我膨胀,宣称自己“除了英语,是东南亚最厉害的二副”,虽然英语过了六级,但还是知道赶菲律宾人差很远,两个徒弟也一二一地给我造舆论。也确实,我经历过那么多次检查,基本上就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有次主管的病房里面堆放杂物还是船长造成的,他有万能钥匙,把自己的东西堆放到病床底下去了。
日期:2011-02-16 21:52:14
其实,我并没有人们传说的那么厉害(呵呵),工作并非无可挑剔,像改航海通告,不但要改海图,还要改一些《无线电信号书》和《灯标雾号表》,那个还得裁剪,用胶水粘,很费事,还没多大作用,我一般是稍微改一部分,然后往地上踩,故意弄得很脏很旧的样子,检查官员一翻没有理由不相信我在上面确实花费了大量的心血,曾经被抽查过一次,一翻立即什么话也不说了,那本书实在是太旧了!而且,到了日本港口,碰到PSC检查,那些日本人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己英语不好,学过日语的都知道发音“KA KI KU KEI KO, NA NI NU NEI NO”,他们的“O”字音很重的,我就抓住他们英语不好这一条,有时明明听懂了,偏偏让他们重复两遍,然后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将他们的问题用自己带着湖南腔调的“标准英语”复述一遍,再一边展示,一边将英语说得很快,有些日本检查官员往往会被我的气势镇住,产生一种心理劣势,相应地我取得一种心理优势,他们就不会检查我的很多项目,生怕自己再出丑,在鹿岛(KASHIMA)有个年轻的检查官员就被我憋得满脸通红。在国内,好多人怕那些海事局检查官员,我就不怕,如果他们趾高气扬,态度蛮横,我往往会轻声提醒他们:“请按照海事局文明执法规范用语说话。”那就是他们的软肋,他也怕我们告到他们局长办公室那里去,影响他们的前途。
日期:2011-02-17 09:09:34
说到联检或者海事局安全检查官员,不妨多说几句。船长一般会送给联检官员烟酒,各个公司都会有专门的招待费给船长,每个港口多少钱各公司不一样,他们上船就是客人,送个礼物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就怕一些强要的,不给就找麻烦,这个麻烦很好找,比如边防丨警丨察就不让船员下地,有的即使家属都在港口附近的旅馆住着,也不让下去,家属上船也不让。要是到了大连港,船长的招待费是明显不够用的,虽然城市漂亮,我还曾经呆过四年,但我对大连港的印象真不怎么样。到我做大副时,因为不像二副那样只是分管自己的一摊,整个部门只要有缺陷大副都有责任,虽然不怕安检官员,但也不是礼貌接待、不卑不亢的理想状态,往往还带着谦卑的笑容,为的是本部门能顺利通过安检。其实检查严格对船员有好处,那样船舶更安全,船公司拖着不上的一些物料、备品会很快供上船,船公司拖着不做的修理项目会很快做出安排,但如果因为船员工作没做到位导致有缺陷,那么负责人员肯定会挨训。如果对那些官员不尊重的话,很可能导致详细检查,那个蛮厉害,刚下水的新船被检查出缺陷来都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只能挤出笑容来面对他们。当然,有的官员纯粹就是故意找麻烦,非说船头的空气管高度不到900毫米,只有850毫米,50毫米用眼睛一般是看不出来的,还不如明着说想跟船长要两条烟了。现在上海港这方面做得不错,再上一层楼就可以赶上日本港口官员了,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日期:2011-02-17 10:02:21
在2004年,因为那个自称 “台湾之子”的阿扁坚持“公投制宪”,大搞台独,台海局势相当紧张,我们船上人从收音机里听到的新闻,感觉战争一触即发。船当时正在马来装货,船员对此议论纷纷,我说不要紧,无论英美法系还是大陆法系,都规定了战争险的,马上有船员说要去日本,万一路过台湾时让大炮或者导弹一炮给轰掉了呢?大家听了都很紧张,随后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一旦打起仗来,大陆台湾势成水火,干脆把台湾老板的船劫持了算了!连船带货,向祖国55周年华诞献礼!台湾船长和轮机长都是接近60岁的老头,另一个相同点是脑袋上都顶着一片地中海,劫持船舶的话就得把他俩捉住关押起来。船上的大副中专毕业,平时很畏惧船长,不像我和那个性格扭曲的船长大吵过两架,而我是大连海事大学的高材生,业务过硬,人格完整,不畏强权,分起劳务费来也体恤普通船员,平时威信就比较高,他们认为我“腹有诗书,胸有韬略,才堪大用”,所以推选我当头头,当时本人还像模像样地发表了一个“就职演说”:我作为船舶的中层领导,临危受命,担此大任,深感责任重大……各位同仁当戮力同心,共举大事云云。
日期:2011-02-17 10:32:57
几个成语一说,他们就更加相信自己的选择完全正确,其实这是我对付文化水平低的人所使用的一贯伎俩。以前村里面的好几个人都问起我,怎么那么宽阔的大海还会发生撞船事故?跟他解释推荐航路,巨大惯性,船舶旋回时冲程、船吸现象等等那些原因都只能是越解释越复杂,我干脆就说:根据流体力学里面的伯努利方程…….一个外国人名直接就把村人唬住了,再也不敢多问,生怕暴露自己的无知。紧接着我们又商量应该怎么办,这个说先控制驾驶台,那个说控制机舱,也有说先把俩老头抓起来的,都发表完意见之后大家都看着我,看我怎么说。结果我的说法又出人意表:“那些事情都要做,但第一步是控制船舶电台,宣布起义。”这一说法又让众人佩服不已,并自惭形秽,一个个纷纷自我解嘲。随后我又任命那个由服务生转行做二水的家伙到时每餐去给老头送饭菜,他当即表态没有问题,老本行嘛。那两天我兴奋得睡不着觉,脑袋里面反复在思考提前起义和防止同事中途变节等重大问题,并及时将我沿伊丽莎白浅滩北上,将船开进广西北部湾的“战略决策”知会了几位骨干,当然,这样跑腿的活都是由我徒弟去干的。天天都收听新闻,结果,船都开航了仗还是没有打起来,等船开到菲律宾时事态已经平息下去了,我白白过了一把当领袖的瘾。
日期:2011-02-17 13: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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