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降瑞雪,满天的雪白将王府铺得便处皆是,屋顶地面自不必说,连那枯败枝头都落了半指来高的积雪,远望上去,像是开满了通体白花,唯美之极胜过任何时候。心韵觉得自己好像从没见过如此盛大的雪景,其实只因她梦里梦外都生长于南方,自然会兴奋不已。她趁着九爷午睡的空当,独自跑到前院花园,因为那里最为空旷,积雪最多。
于是,在这银白的世界里,在这漫天飞舞的飘絮落花之中,心韵那柔美翩翩的旋转和欢快悠扬的笑声忽地错乱了十四爷的眼。
他隔着一个凉亭,两个花池,对她一眼万年。
“那女子是谁?”十四爷轩昂气宇,卓卓身姿,着一袭涛纹白袍,于远处对她眺望。
七公主随他执着笃定的目光看去,而后笑了笑道:“她呀,不就是这次助九哥脱险的头号功臣!”
十四的目光一刻也不肯从她身上移去,他见她托着双手,欲要将那漫天的雪花接到自己掌中。世界银白一片,而她是其中的一点梅红,万物都悄然睡去,被大雪掩盖,只有她兀自开着,那感觉像是在他空白的心卷上用朱砂点了一颗红痣。她微仰着脑袋,亲昵的迎接纷扬的落雪,有那么一瞬,辑录真希望自己化作那洁白的雪片,好落在她的眉梢、睫毛和鼻尖,最后再在那蜜色的唇上轻轻一吻。
“你可知她叫什么名字?”
七公主略微细想了想:“对了,叫墨单·心韵。”
“心韵。”他双手背在背后,暗暗将这两个字一笔一划写于掌心。
晚膳的时候,十四再一次看见她。
心韵静静站在梁边的帷幕之下,候着主子吩咐。
三人喝酒喝得高兴,又谈起辑策当日落难之事,七公主想起什么,回望了心韵一眼,笑道:“九哥,你怎么好意思让你的救命恩人在一旁站着听我们讨论此事?她应该才是故事的关键人物吧?”
心韵本来自个儿发呆发得好好的,忽然几位主子的眼睛全都盯到自己身上来,傻乎乎地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心韵,你过来同我们一起聊天罢。”七公主对她真诚的笑着,满脸纯真,心无城府。
“公主,这怎么行!奴婢还是站着伺候好些。”
“过来坐下吧,这里没有旁人,无妨。”辑策瞟了瞟隔位的空座,示意她坐下。
坐就坐吧,反正是你们允许的,我正好站得腿麻呢。心韵想是这么想,但那森严的等级可不是那么好逾越的,她在圆凳上简直如坐针毡,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她是头也不敢多抬、手也不敢伸,反倒不如站着舒服。
日期:2012-1-10 17:14:00
“我们九哥也算是翩翩君子一个,怎么会对个年轻姑娘如此严苛呢?”辑琴望着她怯生生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此话怎讲?七妹,你如何看出九哥对姑娘严苛?”十四听出辑琴口中的“姑娘”是在暗嘲心韵,好奇心遂起。
七公主笑道:“十四哥,你真是有所不知,你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可不是个普通丫鬟,恐怕找遍全国上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般的女孩!”
“哦?”十四望她一眼,兴致更浓。
于是,七公主把第一次见到心韵时的种种细节娓娓道来,将当日之景讲述得生动形象,连辑策再听都忍俊不禁。不过心韵却被他们说得面红耳赤,恨不得躬身钻到桌子底下去。
“你们看,”辑琴朝她努了努嘴,“当初敢在九哥面前动手撒泼的小老虎如今被训得这般乖巧,想想那时你说话自称还刻意避开‘奴婢’二字,要不是九哥过分严苛,怎么能将你吓唬成一只病猫?”
“七公主!”心韵低着头小声嗔怨。
“好了七妹,”十四开口笑劝道,“你公主身份本就慑人,还要这样打趣人家,硬要把人逼哭才肯罢休么?”
辑琴调皮的吐吐舌头,吃了两口茶,忽地又想起什么,转脸问道:“心韵,我倒是有个正经问题想要知道!”
“公主请说,心韵一定知无不言。”
辑琴满意的点点头,问:“九哥说他摔落山谷以致昏厥,后来是你一人将他救醒。我很想知道在既没有医师、又没有药物的情况下,你是如何把一个头部受到撞击、陷入深度昏迷的病人救醒的?”
公主的话让心韵脑中忽地回现出当时的情形,也就是不知其为何物的“人工呼吸”的那一段。霎时,她脸颊浮起两片绯红。
“我方才问了九哥,可他却说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我就只好向你这个当事人来寻求解答。”
听她这样说,心韵才慢慢松了一口气。她想了想,决定省去那关键环节,用前面“扣手压胸”的方法来作解答,还现场演示了一番给他们看。十四爷看完后笑道:“这法子甚是有趣,下次如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试试,看看灵还是不灵。”
九爷一直在旁默默听她讲述,没有说话,就好似自己对当时情形真的一无所知一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日期:2012-1-10 20:59:00
(十三)九爷的闲话
这一餐饭吃到很晚才散席,心韵跟随九爷送他们出府,她本来一直低着头走在后排,不想十四爷忽然回头挡在她身前,撂下一句让她费心揣摩了很久的话:
“墨单·心韵,我记着你了。”
他的眼睛清亮如井水,目光坚定若磐石,嘴角还噙着一丝坏笑。她抬眼望他,在那懵懂未开的年纪。
自那晚之后,又是一段平静的日子。端端茶,磨磨墨,伺候更衣梳洗,闲时不多,平静有余。心韵对辑策的了解越来越深,知道他与九王妃实乃政治联姻,情不投意不合,还知他在外宠幸其他女子,但她们于他似是云烟,飘过便罢,他从不肯伸手留下哪一个。除此之外,她还知道,九爷受朝中文臣拥戴,和十四爷同属一个政治力量,而前些日子造访的十三爷辑全,连同印象不多的三王爷辑信,则是政坛的另一隅。不过,心韵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此,知道得越多,她就越是对他感到好奇。
一日,心韵奉命到前院找管家传话,穿过花园时,遇见王妃立在廊前观赏一池碧水,池中荷花已败,她却看得出神。
心韵本想按寻常规矩行个礼,然后便自个儿走自个儿的,不料却被王妃特意叫住。
她拖着极地的纱裙,优雅转身,在回眸的瞬间惊诧了心韵。原以为王妃是个相貌平平之人,才会不得九爷宠幸,未曾想到她原是有一张如此精致的面容,而更难得的是那份气质,华丽而不空哨。
“你就是墨单·心韵?”她轻挑细眉,语中满是傲气。
心韵凭着第六感当即判断:这样的女人不好惹!于是佯装乖巧道:“回夫人,奴婢正是。”
她飘飘然走至心韵身边,心韵不敢抬头,只知她伫立良久,忽而冷笑道:“尽管去受他的宠好了,最后终要比我痛得多。”
心韵听得甚是糊涂,不知她究竟要表达什么,鼓起勇气想要斗胆一问,王妃却已拂袖而去。
“比她痛得多?”心韵歪着脑袋,“她有痛过吗?”
晚上,趁着秋月替自己梳洗的空当,她忍不住好奇的打听:“秋月,你虽然跟我年纪相仿,但一直在主子们近旁伺候,你可知道九爷跟夫人的事情?”
秋月往外望了望,走去关好门窗,一副小心忌讳的样子,等确定四面不透风之后,她才自顾拉开凳子坐下,压低声音道:“姐姐,在外面你可不能随意打听此事!”
日期:2012-1-10 21:15:00
心韵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更加疑问:“为什么?”
“秋月听府里的老嬷嬷说呀,夫人自两年前嫁过来,至今未同九爷圆房!”
“什么!”心韵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这确实太令人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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