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男孩—男生—男人大戏 崛起》
第17节作者:
文坛帅哥 到达后医院的楼道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但我根本顾不得这些,冲进病房,眼前所见让我目瞪口呆,只见爸爸头上缠着纱布,像一个白色的壳,眼眶深陷,望着我,却只嘴唇微微一张一翕,说不出话来。天呐!这是怎么了?我鼻子禁不住发酸。这到底是怎么了?想到春节时开千里马的那个爸爸时,我眼泪止不住就下来了……
晚上妈妈哭着给我断断续续讲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爸爸是被一个合伙人骗的,那女的和爸爸合伙做生意已经十来年了,从没有什么不快,这次是他们最大的一笔,但突然她就翻脸不认人了,把我们家整整一百一十万,一卷就不见了,爸爸一时怎么也接受不了,精神恍惚了,走路连车都不知道避了,等妈妈赶到时,爸爸那辆车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妈妈报了案后,就护爸爸回来了,但刚出车站,就在妈妈打电话的当儿,爸爸就被一辆出租车撞倒了,血流了一地——妈妈说时大哭了起来,进来两个护士很久才劝住。
我木然立在那里。其实那个女的到我们家里来过,我到现在还依稀记得她的样子。这个世界真的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真的不是!
回去时跨那辆跨了无数次的宝贝摩托时,我突然胆怯起来!
进宿舍后,从舍友们吃惊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我是多么的面如死灰,从此,我就开始了死灰般的生活。下课站在习习的凉风中,望着绿油油的草坪,我竟心一阵阵下坠!我常常在暮色中独自登上楼顶,久久发呆,凭栏望着深深的楼底,我有一种下坠的幻觉,抑或是快感。我不敢把家里的这场灾难向任何人说,包括友桥和小芝,也不想给任何人说。我只有在午夜的回忆中寻找遗失的快乐,蓦然一下子我觉得我失去了太多太多,心痛欲裂!欲哭无泪!但天亮后,又豁然觉得好像获得了些什么。我得面对现实生活,活下去!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后来想想,人的求生欲望还是很强大的。
尽管我极力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不由自主间已不敢打荤菜了,只打些白菜、土豆丝,人少时在一个角落里吃。周末沈小芝给我打电话,我也以种种理由躲躲闪闪,每每听着她最后轻轻的叹气,我心沉如石!但我实在没钱给摩托车加油了。队友们叫我训练,我开始推病,即使硬着头皮去也是心神恍惚,错误百出,渐渐地,杜涛、钟猛、彭克也就不提这事了,不知不觉,我们“冰火力量”的火熄灭了,冰蒸干了!
日期:2010-09-06 12:18:58
那边警方的侦破工作进展缓慢,我们家里十万火急,骗款收不回来但爸爸的病每天都要花去三四百元。妈妈发了疯似的东跑西借,但如今那些亲戚朋友们却不复有过年时的和颜迎送了,大多“铁面无私”,不是说炒股被套就是要还房款,有些干脆就手机一掐将关系快刀斩乱麻。妈妈常常空手而归,连眼泪都没了,刹那间木然得像是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我心头滴血!不禁想起了小时侯爷爷说过的一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是的,过年时我们虽在乡下,却有不少人登门造访,而如今就在闹市,却连有些人的门都进不去。从天堂到地狱,仅仅一步!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财富对这个世界的强大支配力,其实当以前苗露甩了我之后我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而这一刻,刻骨铭心!我他妈以后一定要拥有财富,惟有财富才能让妈妈不被人踢来踢去,像皮球一样!
迫不得已,妈妈打算把家里的一些东西卖掉,眼睁睁看着那曾带给我无数欢乐和梦想的家庭影院被抬走,我有一种和人撕杀的冲动!
一天傍晚,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排练室,打开门走进去,里面静寂无声,乐队器材躺在那里,看着鼓面上那一层灰尘,我心头一酸,眼泪就渗了出来……
爸爸住院快一个月了,时昏时醒。这天我去守夜。到达时,爸爸正微张着嘴一动不动地望着屋顶,见到我后,眼睛放出一道光来。我给爸爸倒了杯水,垫起枕头喝了两口后,爸爸和我谈起了话,谈了好多,我终生难忘!爸爸说他现在急得很,晚上睡不着,他担心妈妈太苦太苦了;担心爷爷一个人在家没人照管,老无所依;担心我的大学该怎么办;担心这会影响弟弟的学习,以后考不上大学,他叮嘱我一定要听妈妈的话……说着说着,五十岁的汉子泣不成声,那一刻,我明白了一个男人眼泪的份量和肩上的责任!
那晚爸爸吃得格外多,不久就睡了。护士再没进来过。我感慰地坐在旁边的小木沙发上,想着好好守爸爸一夜。但一点左右,脑袋像扔出去的铅球般控制不住地往下冲,见爸爸睡得很安稳,我也就落落大方地打起了呵欠。
但刚躺下不久,隔间就传来了一个病人痛苦的呻吟。这间病房有五张病床,虽然每张都用板子隔开,但却能清晰听到声音。那呻吟声像一只跌落深渊的狼发出的,在静寂的黑暗中让人悲凉入骨,毛骨悚然。我久久睡不着,翻来覆去,不知爸爸被吵醒了没有?!但我还能说那人什么吗?“健康太重要了!”我在心里默念一句。最后一看手机,已经早上五点半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我拼命守口如瓶,但周围同学还是知道了我爸被骗的事,一时间风言四起,蜚短流长,有些同学望我时的眼神怪怪的。传来传去有天我听到一对牵着手的情侣说我爸被骗去了七百多万,发疯了,拿起东西会伤人。那时我真想跪下来求求他们饶了我!后来每当有同学在后面低声谈笑时,我就背部火辣辣的!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我又一次在沉沉暮色中一个人登上楼顶,黑暗给了我一个喘息叹气的机会,我宁愿把这份孤寂当做今晚的晚餐……
“雷兄,一个人在这干吗呢?”转过身去是友桥,他已经走近了。
“没干什么,我经常这样。”我说。
“你最近一个月来的确经常是这样”他补充道:“你最近瘦了好多,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爸破产了,我现在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我没料到自己会这样坦白。
他没多大反应,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吧,我想,他其实是最早知道的人。“那今晚我们去看看吧。”说着他打算下去买点东西。
“不了不了!”我制止道:“我爸现在基本上不能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谢谢你!”我拍拍他的肩。
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半天冒出一句:“那这样吧,以后咱俩合伙做饭,只要你愿意,过来吃就成,保证饿不死你这公子哥儿,怎么样?”他望着我。
我拼命压制着心底的感动,但做不到!
不争气,下楼时这哥们又来了句更具杀伤力的:“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这件事啦。”
从此,我象征性地给他买了些米后就过起了“饭来张口”的日子。
一天中午,后院的余叔打来电话说要用用我家的摩托车,我简直像抓彩票抓了一辆摩托车!好久都没有人恳请我们啦,而今天终于挽回了一点面子!我打了盆水跑到楼下把那辆宝贝擦得明光闪亮,然后欢欢喜喜骑出去借给了余叔,余叔就在不远处等着,见到后欢欢喜喜地接过一冒烟走了。目送着我那辆宝贝在阳光下的酷姿,我幸福地笑了。
晚上我给妈妈说:“妈,今天我余叔跟我借摩托车啦!”
没想到妈妈脸猛得一沉,一阵后说:“若是他不还回来你也不要去要——”说着竟声音颤抖了。
“为什么?他只是借一下!”
“你爸住院那天,他垫了两千块钱。”妈妈终于忍不住眼泪下来了。
我久久怔在那里!后来我就永远失去了那辆心爱的宝贝,也常常站在楼顶望着街上那些飞来驰去的宝贝,鼻子一阵阵发酸,我发誓:我他妈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一定要血洗这项耻辱!
尽管濒临绝境,妈妈的脸迅速陷了下去,额上的皱纹像刀子划出来的,但妈妈却从没有放弃,磨破了嘴,跑断了腿,流干了泪,愁断了肠,但妈妈依然在磨,在跑,在流,在愁,丝毫没有放弃,妈妈在死死扼住命运的喉咙做顽强的抵抗,就像成语上的精卫鸟那般壮烈而义无返顾,我被深深憾动了,我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日期:2010-09-07 12: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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