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儿哭着哭着,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人轻轻地躺在床上。她吸了吸鼻涕,带着哭腔说:“你进来干什么?我不想理你。”
“唉。”一声悠长的叹气。
“你进来多长时间了?开门连点声音都没有,装什么鬼啊?”张美儿不想把头从被窝里伸出来,哭花的妆一定很难看。
“我想他。”
“什么?你想谁?”张美儿闷在被窝里,听不太清,只是觉得李亚楠的声音和语气都有些怪怪的。
“他。”
“嗯?”张美儿懒得再玩猜谜游戏,猛地掀开被子。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屋内并不算黑。张美儿盯着空荡荡的床,汗毛立了起来。这个屋内没有人,确切地说是除了张美儿没有其他人。那刚才和她一问一答的是谁呢?究竟是不是人呢?
佟钱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他在车间转了两圈,撞掉了生产线上的产品却不自知,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张美儿白天的样子。她是那么的年轻、那么漂亮、那么有活力,和家里的陶花实在是天地之别。
佟钱的手机在裤袋里猛烈地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看,是陶花打来的。按了拒接,本想发条短信说工作时间不便接听的,谁知电话又震了,依旧是陶花。他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喂,什么事儿?我上班呢。”
“老公,你快点回来吧。”陶花的声音抖得很厉害,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着。
“发生什么事儿了?”佟钱的心也提了起来,生怕是孩子有什么不妥。
“你快点回来,我怕。”陶花开始哭。
“好,你等我。”佟钱挂断电话,请了个假就开始往家奔,连工作服都来不及换。
“宝儿,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李亚楠站在张美儿房门口,手里是用餐巾纸包着的瓜子仁。“宝儿?”李亚楠将耳朵贴在门上,却没听见半点声响。“宝儿,你别吓我,开门好不好?”她开始敲门,心底也不安起来。
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影子从屋内窜了出来,扑在李亚楠的怀里。
张美儿的身体在发抖,手脚冰凉,后背一阵阵冒着冷汗。
“你怎么了?”李亚楠看到张美儿的惊慌,不由地看向暗黑的屋内,看上去一切正常。
“你,你为什么不进去哄我?你,你讨厌死了!”张美儿感觉到李亚楠身体的温暖在一点点驱散心底的恐惧,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李亚楠放心了,她知道张美儿已经原谅了自己。
佟钱赶回了家,屋内的灯关着,观音像前的香散发着幽暗的光。
“老婆?”佟钱的手摸到灯的开关,反复波动了几下,灯却没亮。“老婆?”
“老公。”陶花几乎是哭声伴随着喊声,她受不了这种黑暗中的煎熬,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见到佟钱。
“你怎么了?”在月光中,佟钱看见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的陶花。她的脸是湿的,床上的枕巾是湿的,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令她如此恐惧,连睡衣都湿透了。
“老公,你干什么去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陶花用力地抓住佟钱的胳膊,掐得他生疼。
“我去上班了,你不是知道吗?”
“你真的去上班了?不是去见别的女的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佟钱甩开陶花的手,黑暗掩住他脸上厌恶的表情,“你就为了这事儿给我叫回来?我上着班儿呢!”
“我……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喜欢上别的女人了。”陶花小声地辩解着,可她也知道这样的解释多么地无力。
“我看你是快要疯了!”佟钱的食指用力地指着陶花的鼻尖,胸口憋闷着一股气。他的手渐渐捏成拳头,砸在床上,起身向大门走去。
“老公,你干嘛去?”陶花楚楚可怜地追问。
“我走了,还上着班呢。”佟钱连头都懒得回一下,他现在不想看见她。
“可是,咱家灯不亮了,我怕。”
佟钱叹了口气,用手机当做手电检查了一下,是电闸跳了,推上的一刹那,光明充斥了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连厕所门口爬过的蟑螂都看得清清楚楚。“好了吧?”佟钱冷冰冰地说完,不等陶花回答,便摔门离去。
佟钱蹲在走廊里,点了根烟,陶花现在的状态让他抓狂,他快要崩溃了。对门406室传出轻微的说话声,已经午夜了,她还没睡。还是年轻好,精力充沛。
人和人相处,快乐时对方浑身都是优点;快乐过后,一切归于平淡。
日期:2011-3-28 16:44:00
(五)
“记住,有什么事儿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要是有人动手动脚,别怕他,大不了不干了。”李亚楠提着张美儿的包,跟在后面唠叨个没完。
“哎呀,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啊?”张美儿懒得听李亚楠的嘱咐,回身制止住李亚楠跟随的脚步,“好了,我都到了,你不会想也进去坐坐吧?”
李亚楠看着面前装修豪华的酒吧,担心地摸了摸张美儿的头,“下班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张美儿兴致勃勃地跳上台阶,跑进了名为“醉心”的酒吧。
佟钱的太阳穴胀得疼,桌上的烧鸡半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
“老公,快吃吧。”陶花为佟钱盛了满满一碗米饭。
“你吃吧,我没胃口。”佟钱站起身,走到阳台点燃根烟。目光盯着楼下,妄图寻找到张美儿的身影。
“你怎么了?”陶花站在佟钱身后,不敢向前踏一步,也不舍向后退一步。
佟钱夹着烟的手向外伸着,“你出来干什么?烟味对孩子不好。”
“你陪我吃饭吧。”陶花楚楚可怜地站在原地,眼圈发红。
佟钱中指和拇指一起发力,将燃着的烟头弹出窗外。他牵着她的手,坐在餐桌边,狠狠地扯下一条鸡腿放在她的碗里。“你多吃点,别让我们孩子饿着。”
陶花垂着头,眼泪砸在碗里。
“怎么了?哭什么?”佟钱忽然很烦,觉得生活太过于无趣。
“老公,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陶花的手紧紧攥着衣角。
“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呢?”佟钱的头更疼了。
陶花不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垂着头,眼泪一颗接一颗滚落下来。她捧着碗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米饭和着苦涩的泪水和满腹的委屈一起下咽。
“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佟钱拍了拍陶花的手,“最近厂里要赶一批货,我要经常上夜班。我想让我妈来陪陪你,免得你害怕。”
陶花张了张嘴,却没什么能说。她知道她说了,结果也不会改变,还不如不说,省的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张美儿四处转转看看,一副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丫头的模样。
“哇,你好厉害啊。”张美儿看见花式调酒师梁子双手不停地抛接酒瓶,顿时瞠目结舌。
梁子回头看看张美儿,微微一笑,“你是新来的?”
“嗯。”张美儿用力地点头,笑容牵扯出脸颊上深深的酒窝。
“来当服务生?还是推销酒的?”梁子喜欢这种仰视的目光,他入行才三年,不算高手,而在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面前,找些自信还是很容易的。
“我是来跳舞的。”张美儿难以压抑心底的兴奋,对于这样灯光绚烂的舞台和形形色色的表演,她都觉得新鲜无比。
“跳钢管舞?”
张美儿微皱着眉摇摇头。
“跳艳舞?”
张美儿惊得后退一步,不可思议地甩甩头。
“你不会告诉我你来跳芭蕾吧?”梁子的语气中带着嘲讽。
“我是学民族舞的,但是不知道在台上跳什么。”张美儿对酒吧内的所有好感在瞬间消失,她戒备地双手环于胸前,紧张地问道:“这里都跳那种舞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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