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逗你的。”梁子一副得逞的骄傲，“这个酒吧其实很高级的，一切表演形式都是以艺术为大前提，所以来这里的人都很有品位。”
　　“那就好。”张美儿放心地舒了口气。
　　李亚楠躺在沙发上，原来不觉得这房间有多大，现在没了张美儿，却是如此空荡荡的。电视播放着韩剧，不用看内容也知道最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听着台湾人的发嗲配音和韩国人特有的自言自语，眼皮变得沉重。不一会，李亚楠蜷缩在沙发里，怀里抱着兔子头的靠垫，进入了梦乡。
　　“你有没有见过我的眼睛？”
　　李亚楠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你是谁？”李亚楠的梦境中四处一片惨白。
　　“你有没有见过我的眼睛？”依旧是那个陌生的女生，语气哀怜。
　　“你到底是谁？”李亚楠大叫的同时，一下子从沙发翻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痛楚令人清醒，李亚楠揉着腰爬起来，环看着四周，什么都没有，连个鬼影都没有。不过，这也行是人眼反射出的一种景象，并不代表鬼影不存在。
　　张美儿不停地转换着位置，想要找到最佳的摄像点。其他舞蹈演员的排舞早完成了，他们没时间单独教她，她只能用手机录下来，回去跟着每一个动作一点点学。正对着舞台的这个位置不错，张美儿选定后，笑着倒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目不转睛。
　　“哎呦。”张美儿脚下一绊，跌倒在一个人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张美儿紧张地站起来，快速整理身上的酒红色吊带，她可不希望走光，给别人带来大饱眼福的机会。

　　那个人捡起地上的手机，交还给张美儿。
　　张美儿笑着道谢，目光撞见他的双眸，心竟然空跳了一拍。
　　他站起身，刻意向前走了一步。
　　她垂着头，视线里只有一双黑色的皮鞋。忽然她注意到皮鞋尖上的那块鞋印，她立刻意识到那是她的鞋底留下的。“对不起，把你鞋弄脏了。”
　　“你真有意思，只会说对不起。”他的嘴凑在她的耳边，气流令她的脖子出了层鸡皮疙瘩。
　　“不是，我也会说些别的。”她话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有多白痴。

　　“是吗？”他在笑，他口中的气息是茉莉清香和红酒的甜香。“那你叫什么？”
　　她的心跳开始超出负荷，她的脸开始发烫，呼吸也不均匀。
　　“让我猜猜，你这么漂亮，你的名字里一定有个美字，对不对？”他迷人的双眼弯起来，闪烁的瞳仁如寄居着璀璨的星星。
　　“你怎么知道？”她惊呼。
　　“我猜对了？”他反问后又做冥想状，“那你叫美儿对吧？”

　　“我们……我们认识吗？”她嘟着嘴充满疑惑的样子很可爱。
　　他笑着指指她手里捏着的手机，手机背面是李亚楠用小水晶贴出的“美儿”两个字。
　　“哦，是这么回事。”她笑着，酒窝很深，笑容很甜。
　　“美儿，你笑起来很漂亮。”他说这句话时很认真，认真到令她窒息的程度。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她在希望发生某些事，又害怕发现某些事。总之，她的心很矛盾。
　　“亲爱的，你来了？”他的目光转移至张美儿的身后，温柔地牵起一个女孩的手。他揽着那个女孩的腰，自然地向张美儿介绍，“这是我未婚妻，许诺。”

　　张美儿忽然很无地自容，她不敢正视许诺的脸，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只能选择快速地离开，离他越远越好，当没见过，当没心动过。
　　“她是谁？”许诺坐在他的身边，自然地将手放进他的手心。
　　“不认识。她掉了手机，我捡起来还给她，这时候你就来了。”他在笑，却感觉不出开心。
　　“阿姨让我们快点挑个日子结婚，你……”
　　“哎，这是我最喜欢的歌，听完再聊。”他打断她的话，假装认真地看着舞台上的歌手。
　　许诺侧头看着他，看着他装出来的陶醉，说不出的心碎。

　　日期：2011-3-29 17:05:00
　　（六）
　　一周过去了，张美儿相对适应了夜里工作的状态。
　　李亚楠照着菜谱做张美儿最喜欢吃的香辣虾，她用刀从虾的背部豁开，认真地挑出黑线。一不小心，锋利的刀刃划开食指的指肚，鲜血涌出来，染红鲜虾青色的肉。水龙头流出冰凉的水浇在伤口上，减轻了些许疼痛。
　　一切食材准备完成，李亚楠抬头看了看表，还早。等张美儿睡够了再吃饭也不迟。李亚楠走到客厅，歪坐在沙发上，翻看了一会杂志感觉到食指隐隐作痛，原来鲜血早已浸透了刚贴上的创可贴。
　　“哎，几点了？”张美儿睡意朦胧地走向洗手间，经过李亚楠身边时嘟囔了一句。

　　“快5点了，睡醒了没？”李亚楠起身跟在张美儿后面，殷勤地递上卫生纸。
　　“都5点了啊？我还以为才中午呢。”张美儿坐在马桶上头发凌乱地打着呵欠，“你做晚饭了吗？吃什么啊？”张美儿现在很习惯李亚楠的照顾，她似乎认为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不需要感恩，更不需要付出，就可以坐享这种幸福。
　　李亚楠神秘地眨眨眼睛，笑容绽放时能露出可爱的虎牙，“今天晚上有你最爱吃的，你先洗漱，我这就去大显身手。”李亚楠兴奋地钻进厨房，还不忘把厨房门关好，一是怕油烟窜进屋内呛到张美儿，二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张美儿懒洋洋地走到洗手池边，清凉的水抚摸过脸庞，困意在瞬间被赶跑，燥热的心情也被驱散。没戴眼镜的她忽然瞥见厕所门口的一个身影，白色的裙底上绣着大朵大朵火红的花。“亚楠，你穿的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张美儿眯着眼，近视使她看不清，她用毛巾擦了擦脸，戴上了美瞳。再转过头去，厕所门口的那个穿着裙子的身影不见了。“切，还害羞。”张美儿对着镜子笑骂着，在她的印象里没见过李亚楠穿裙子，甚至有的时候，她竟忽略了李亚楠也是个女孩子。

　　“宝儿，快出来吃饭了。”李亚楠被辣椒呛得眼睛发红，她将香辣虾放在桌子正中央，并用精致的小瓷碗盛好了米饭。
　　“哎呀，你做什么？好香啊。”张美儿从小喜欢吃辣，对于辣椒的味道情有独钟。她看着桌上香艳粉嫩的虾和通红的灯笼辣椒，口水便过剩地分泌着。她拿起一只虾放在嘴里嘬了嘬，将辣味完全吮吸在嘴里，瞪大着眼睛惊奇地说：“真的是你做的？太好吃了！”张美儿认真地剥去虾壳，食指和拇指捏着虾尾巴又在红色的汤汁里沾了沾才满意地塞进嘴里。“嗯？你怎么不吃啊？”

　　“你吃，厨房里还有呢。”李亚楠抹去额头的汗水，看着张美儿幸福的吃相，再多的辛劳都不再重要。“宝儿，我找到工作了。”
　　“啊？什么工作？”张美儿激动地问。
　　“一家私立小学里当音乐老师。”李亚楠的表情中看不出开心，倒有些阴郁。
　　“不错啊！你是学声乐的，还算专业对口。待遇怎么样？”张美儿最关心的是钱，她最需要的也是钱。
　　“工资一般，也就够养活自己。”李亚楠为张美儿剥好只虾，放在她的碗里，“不过我上班了，就不能这么照顾你了。”
　　“你别操心我，我自己也会照顾自己啊。其实你这工作不错，你家不需要你的钱，一年还能挣两个假期呢。”
　　“你也觉得好？不然你也去我们学校上班吧？好像还缺个舞蹈老师呢。”李亚楠不失时机地希望张美儿换个工作。
　　“不用了，当老师能挣几个钱啊？”张美儿把虾一口塞进嘴里，贪婪地品味着其中的味道，“我吃饱了，走了哈。”她用纸巾擦了擦手，随手丢在桌上，蹦蹦跳跳抓起茶几上的包，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