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万岁》
第49节

作者: 李兆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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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别人丢丑事人的天性使然,更何况对垒的一方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偷了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不一会儿,爱香的叫骂声被游来游去的溜河风传播到月亮湾的大街小巷里,引来了一胡同指指笑笑看热闹的村人。有劝的,有问的,有答的,也有人站出来息事宁人的。更有的抱着“看发丧唯恐丧局小”的目的,左一声右一句的和稀泥竭力要把纠纷闹大。外面看热闹的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聚集在大门口似乎看不到热闹就誓不离去,他们都伸长脖子张望着,表情有点诡秘,也有点幸灾乐祸的德行。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就是喜欢看别人的热闹,生怕别人到了好处。仿佛兵临城下,党玉荣的院墙摇摇欲坠,月亮湾的上空回荡着一股亢奋的气流,从党玉荣院落的上方,从黄河岸畔,隐约听到男女老少暴风骤雨般的欢呼声。
  四青的母亲党玉荣依旧临危不乱按兵不动地在衣盆里不紧不慢地搓洗着衣物,盆里鼓鼓囊囊的洗衣粉的泡沫围裹这几件大人和孩子的衣物。衣物的污垢已被水给渲染成油腻腻的灰汤汤了。
  那种预感是在她和王大能勾搭上之后在她心里潜伏下来了,她一直感觉有愧于王大能的老婆爱香的,毕竟是自己光溜溜的脚斜刺刺地横插在爱香那平静的生活中了。平时走路也眼睛横扫着街面,生怕遇到爱香,就是真在胡同里与爱香都顶对头,也是眼睛躲闪开来,没有胆量与王大能的老婆爱香直视。
  爱香早晚有一天会叫骂在自家门口来讨个说法,但没想到来的那么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来了,就不要怕,她不信王大能会袖手旁观的。党玉荣依旧没有抬眼,把目光放的低低的,低到那盆脏兮兮的洗衣水里,她的脸上白瓷白瓷的,没有一点血色,与盆里的脏水相映成趣。
  “骚婆娘,你倒是说话了,你怎么把那破鞋扔了,难道扔了你就不是破鞋了?你挨操时不是叫的欢天喜地的,现在怎么变成哑巴了。啊。”沉默是金的党玉荣显然激怒了飞扬跋扈的爱香,爱香哈腰捡了一块坷垃,准头很准地投到党玉荣的洗衣盆里,脏水溅了党玉荣一身。

  爱香粗鲁的动作像一颗火星,这下可把党玉荣的导火索给点燃了,她抬起头来,冷视着爱香说:“哎呀,四青他婶子,你别急啊,等我把盆里的衣服摆出来,我们姐俩到屋里好好拉呱拉呱。”话音刚落,就把手中的那盆脏水给泼洒到爱香的身上。一只可能是四青的袜子耷拉在爱香的肩膀上,水淋淋地摇摆着,很煞风景。
  “啊呸!你叫谁呢。”爱香一边用手撸抹着脸上的脏水,看见党玉荣搭上腔了,火气大了起来。“谁是你的姐妹?”
  爱香和党玉荣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里,就好像一个人占了一个山头,在村人的围观下,情绪高昂地骂起架来。
  爱香说:“一眼就看出你党玉荣这个骚婆娘就不是个好东西。”
  党玉荣说:“你好,关不住自己男人的熊娘们。还有脸在这里丢人现眼。”
  爱香说:“你是个狐狸精,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党玉荣说:“恐怕你想成为狐狸精还没那能耐呢,哪有像你这样难看的狐狸精啊。”

  爱香说:“你就有叉开双腿让男人操的本事。”
  党玉荣说:“连男人看见都弹嫌的女人还算啥女人啊。”
  日期:2010-10-28 11:23:20
  被触及痛处,爱香的厚嘴唇微微翕动着,估计想咧咧几句能封住党玉荣口舌的恶话,所以,她在脑子里酝酿搜刮着平时攒在肚里最恶毒的词汇,想一股脑地倾斜而出。她的脸上因为激怒而胀的通红,嘴角上挂着口延水,那只手还是拤着腰,肥胖的身躯上蹿下跳地带动身上的虚肉颤巍巍的弹跳。
  爱香和党玉荣刚刚对垒就败下阵来,在看热闹的乡亲面前颜面丢尽威信全无,怒不可竭时,口鼻眼睛同时扩张到了空前的宽度和强度,哆嗦着,一连串恶毒透顶肮脏不堪的脏话刚组织好,即刻喷薄而出时,王大能不知道在哪里得信后,从人群里冲过来,抡开手掌在她的脸上掴了一下,抓住她的胳膊想拉离四青的门口。可爱香那婆娘正在骂兴上,怎么会乖乖地听从王大能的调度。腿一软,整个身子瘫痪在地上大哭大叫地撒起泼来。

  爱香的手在自己头上乱抓乱挠了几下,头发便披散开来,整个一《射雕英雄传》里梅超风的绝美造型。她咧开嘴大骂王大能胳膊肘子向外拐,骂四青的母亲党玉荣纯粹是一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回去吧,回家吧,都是街坊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人群里有人对爱香好言相劝。
  任凭王大能怎么拉扯,任凭大家怎么劝,王大能的老婆爱香死活不走,她说锣不敲不响,理不讲不明,她就趁着今天人多,在这里摆活摆活,让大家伙都明明事理,看谁对谁错。这种事不摆打摆打还不把我给窝囊死呀,那狐狸精岂不是巴不得我老早死掉呢,可我偏不死,不为了死老头子,还为了俺妮子麦叶呢。
  四庆母亲没经历过这么大的折腾,心里刚才强硬的势头早已泄了一半。她担心四青回家碰上这件闹心的事。
  怕鬼,晚上走夜路就恰好碰上鬼。四青割了满满一篮子苍耳用胳膊擓着回家时,看见自家的大门口被人墙围的水泄不通铜墙铁壁的。很费力地从人群里钻进去,才看清队长王大能一点也没有队长的架子,死乞白咧地拉扯着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老婆,围观的几个大娘婶子的就拿眼色制止王大能老婆胡骂乱卷。但她非但声调没降下,反而更加高亢嘹亮了:“不让我说,我偏偏让你儿子听清亮了,看看他当娘的是个什么货……”

  她没有骂出最后一个字来,骂着骂着,又突然没有了声响了,像关了电门的收音机,爱香口里的话被王大能突兀伸出的的一只大手给硬生生地捂回去了。即使在愤怒中,王大能还是保持头脑的清醒,也许怕她窒息,很快地松开了手,最后没忘在她肥大的脸上补充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他说:“反正有女人在,这个世界便不得安宁。小泥鳅还想翻起滔天大浪来不成,乱了朝纲了,不信治不服你。”

  日期:2010-10-30 09:36:31
  四十七
  出事以后,邢老师就彻底没在布丁的视线里出现过,好像是一滴雨水掉进了黄河里,从此消失的干净殆尽,再也没有了痕迹。布丁感觉自己的心头肉被剜走了。心里虚空,像潭水上的一片枯叶,没有方向没有目标,连溜河风都没有,让人迷茫的慌。后来,布丁回想起与邢老师相处的那段时光,恍如在追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呓。世界太大还是遇见你,世界太小还是丢了你。

  邢老师的误入肉体的欢娱里而招致下落不明的悲惨结果,给布丁来了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时间过去很久了,布丁还一直都有点魂不守舍的,陷入在痛失邢老师的泥沼里不能自拔。一想起邢老师那好听的曲里拐弯的都市声调,那浅靥轻笑,他的心里像是被钝刀子慢慢剜了一下,一阵钝钝木木的痛在身上心尖上传染开来。
  他甚至不能想象邢老师姣好的模样,只要一想到她,心就软下去了一块,往下塌陷,一根很细很细的钢丝洞穿了心脏,从身体里探头探脑地钻出来。一朵灰色的云翳在脑际聚集,逐渐扩大。每天悲观绝望的思想疯狂地肆虐着他,他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他单调乏味的生活缺少必要的精神支撑。
  事情过了小两周了,或者更长的时间了,布丁一直是在糊糊涂涂中度过的,思维停止了,只是一味地跟随感觉走,没有言语,没有表情,麻木的近乎石雕。课堂上的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思想老开小差,接替邢老师上课的王老师曾在课堂上好几次因他回答不上问题而点名批评过他。生活中可以产生激情的东西似乎都随邢老师的离去而渐行渐远了,唯一他能认真对待的事情就是沉浸在对邢老师一遍一遍的念想和遥遥无期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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