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理也得本本分分帮助事主家把葬礼的整个过程的开支安排的井然有序。不能靠意气用事,手头一放松就在开始上给事主增加不必要的经济负担。因为大总理不是世袭的,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的。整个村庄的人隔不了几年都要面临婚丧嫁娶的事,如果大总理不能把事情办好,那事主就可以不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事主代表了大多数,而从某种角度来说,大总理是大众推举出来的。所有做事的人,虽然受大总理的领导,但是却并不对大总理负责,而是对事主负责,大总理虽有全权,但也同样只对事主负责。对事主的负责也就等于对大众的负责
布丁在众人呼天抢地的哭号声中,想到了一个词语:殊途同归。人不管怎么活蹦乱跳地活着,终究都要孤寂地死去。
日期:2011-01-15 12:21:15
五十五
马源那天说去县上开会,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他永远将那段月亮湾里的风流韵事,留在生活的后面了。眼不见心不烦,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他那天早上走时什么也没带,像平时去县上办事一样,肩上挎着一只黄色的书包,上面印着“XX报社”字样已模糊不清。在出月亮湾的土路上,他还和街里走动的乡亲打着招呼。就这样很从容地在月亮湾消失了,像一枚露珠,被早起的太阳一照,就消失了,消失的很彻底,没有留下丁点的足丝马迹。
开始,紫丁说什么也不相信心爱的马源会在月亮湾下落不明地消失。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还没看见那个熟悉的影子跑到自己的面前,搂抱着自己,亲热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她极力不愿意接受马源失踪的事实,跑到大队部去证实他的确是“好几天没见他的影子”了。马源的房门紧关着,锁扣上塞着一封信。
她走过去把信拿在手里,发现是她的信,因为信封上有清秀飘逸的几个字:紫丁启。她一看就是马源的字体,因为她认识他的笔迹。她就是认不出他的笔迹,也知道是马源写的,因为是别人不可能把写给她的信,放在马源房门的锁扣上。
她把信从信封里抽出来,像把刀从刀鞘里拔出来,因为她感觉到这封信的冷酷、尖刻和咄咄逼人,像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刀,朝她的眼睛刺来:
亲爱的紫丁:
你好!
当你在读这个纸条时,我已离开了生活了好几年的月亮湾,去都市里寻找属于我的幸福。说实话,我这几天一直在煎熬中度过的,无法与你割舍。
接下来,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的懦弱。我把我们的事情通过书信给爸妈说了,我想他们能原谅我们爱情的纯真,但我错了,他们不能理解我幼稚的行为,把我骂的狗血喷头。一方是生我养我的爸妈,一方是爱我疼我的你。我哪一方都不想割舍,但命运又把两条不同的路径铺排在我的面前,让我选择。经过反复的思量,我还是屈从了爸妈的意志。
你狠我吧,你骂我吧;恨我玩弄了你的感情,骂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再见了,我心爱的姑娘紫丁。
最后一次吻你。
日期:2011-01-21 09:11:43
强忍着泪水读完这个纸条,脑子里像是平地响起一声惊雷,在他们爱情的阵营里,马源首先当了逃兵,看来马源去意已决,真的不要自己了。感到自己苦苦支撑的天空塌陷了下来,她摇摇晃晃的身体轻微地战栗着,神情中的紧张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好像在等待一个死刑判决,或最后的病危通知单。
她摇摆着空虚的身子,木呆呆地勉强依靠在大队部的大门上,双手软弱无力地扶着油漆斑驳的门框,泪如雨下。
再见了,我亲爱的初恋!
再见了,与我海誓山盟的马源!
再见了,我肉体撕心裂肺的初疼!
再见了,我花儿般绽放的青春!
回想起和马源最后一次相见的夜晚,他显得从未有过的优柔寡断,多愁善感,断线的泪珠,歉意连连,现在细细琢磨起来,真是疑窦丛生。现在心爱的人儿,估计回县城了,去他的机关上班了,恐怕今生今世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她捂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胸中的委屈爆炸似的,终于从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那尖利的声音是痛彻肺腑的,划过月亮湾的上空,被南来的溜河风传出很远。那天,想必整个村子都听到紫丁的哭声。命苦的紫丁是为自己的过早夭折的爱情而哭,也为腹部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而哭,那哭声是敲断骨头连着筋的,饱含了人间几多辛酸,也饱含一个乡村少女最真挚的情感和炙热。
日期:2011-02-15 12:19:31
临近晚饭时分,布丁没有听见姐姐像惯常那样拉动风箱的吧嗒声,进灶房一看,冷锅清灶,连中午吃饭的碗筷都没洗刷,压根就没有姐姐的影子。早过了做晚饭的时间了,姐姐紫丁不做饭,去了哪里了,这也不是勤奋姐姐的所作所为。布丁的心里立马掠过一丝不祥的征兆。他看见一个纸条蜷曲在饭桌上,布丁拿起纸条一看,什么都明白了。亲爱的姐姐与马源分手了。他拿着纸条不知所措起来,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眼下的问题姐姐究竟去哪里了,不会去对面李婶家串门吧。他放开脚步走出了院门,当看见李婶的大门紧紧锁着,他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给紧紧地揪着。此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思维发生了短暂的休克。
昏鸦已经归林,吃饱喝足的老黄牛也迈着官步走在回家的路上,玫瑰色的彩霞把月亮湾的万物涂成玫瑰色,宛如仙景。可这一切,布丁都没有心思去看,一根弦地去寻找姐姐。
沿前家后地找遍了,也没看见姐姐的影子,他心里越发恐慌起来。便掉转方向,顺着通往黄河大堤的土路向南走去。出了月亮湾,就是东西走向蜿蜒千里的大堤。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堤跟时,他没顺着倾斜在堤坡的路径爬攀大堤,而是手脚并用直接从草丛里登上了大堤。
当布丁跌跌撞撞地登上黄河大堤时,突然发现光秃秃的堤堰上枯坐着一个人影,被月亮湾里流溢过的烟雾缠绕着,像一截枯木桩,那不是自己要找的姐姐紫丁么?
她两臂环抱着膝盖,一双失神的大眼睛很困惑着迷望着墨色苍茫的远方,看不到一丝的活力,冰冷的像一具爱神维纳斯的汉白玉雕塑。两条裤腿都水淋淋的湿了,不可能是露水打湿的,这让布丁疑惑不解。
迫切地寻找姐姐时的布丁没哭,看见姐姐时,布丁哭了。他慢慢地走到姐姐身边,把头轻轻地依靠在她的肩膀上,心里的悲伤一下子想掩藏也掩藏不住了,忍不住哼哼扭扭地哽咽起来。天色更暗了,前方的大河看不见粼粼的波光了,渐渐浓郁的暮色宛如一幅面具把整个月亮湾的面孔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姐姐紫丁扭过脸来,呈给布丁的是比悲伤更可怕的满脸肃穆。他看到姐姐的眼里有了泪意,在暮色近乎暧昧的色彩里像易碎的水银。透过饱蘸着黑的暮色,布丁呆望着姐姐,感觉她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依稀看见她额头和眼角处,有几条岁月的鱼回游过,又游走了,剩下几道细密的鱼角纹。他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年轻漂亮的姐姐,怎么突然在几天的里就瞬间衰老了呢?
姐姐递给布丁一只手来,在炎炎的夏日,那手臂却是冰冷透彻,像是在深邃的井水里冰镇过一样,轻微的颤抖着,抚摸着布丁的手。布丁抖动了一下,就适应了姐姐的凉,暗暗用力地回握着,像给虚弱的姐姐弥补力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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