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进却没有他想得这么多,只觉得此刻是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刻,在这狭窄的书房之中,在这点点的烛光之下。
众人的眼睛皆直直的注视着他,多年以来,他终于在这一瞬变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心愿得偿,喜不胜喜。
只觉像是神仙附体,那一句句无头无脑的诗文,在他眼中打散破碎,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字又自动的重组排列,变成新的词句。
“有了!我真是天才啊!一定是这句没错!”过了许久,他终于抬腕停笔,望着写满了字迹的卷纸,脸上全是得意之色。
此时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已近尾声,一抹霞光正从天边升起。新一日的黎明已然到来。
“是什么诗?王公子,不要卖关子了,快点说吧!”众人皆按捺不住,七嘴八舌的催促他。
“就是这句!”他双手一挥,潇洒的展开桌面上的雪白萱纸,只见上面用泼墨重笔写了五个大字:
心在复何言!
“陶渊明的一句诗,整句是:形骸久已化,心在复何言!与莫家老爷的境况何其相似!”说罢他伸手轻轻转动那虎口中的铜制转轴,将五枚转轴转成“心在复何言”这句诗,对齐成一条直线。
紧接着只听“咔”的一声轻响,虎头锁应声打开。
几双如刀似剑的眼睛,透着惊疑,贪婪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个金光灿灿的铜制匣子,舍不得移开半分。
王子进就这样在灼灼的目光中,缓缓抽下了锁头的插簧,慢慢掀开了盒盖!
日期:2007-7-2 16:09:00
9、“里面到底有什么?快点让我们看看!”莫家的那几个人立刻蜂拥而上,连王子进都被他们挤到了一边。
只见纯铜制成的盒子中,正盖着一块刺目的红布,红布下凹凸不平,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娘,快点揭开看看,看看爹到底留给我们的是什么财宝?”莫夫人在众人的催促下,小心翼翼的掀开了那块红布。
只见不过方寸的铜盒中,码着几样奇怪的东西。两个小小水瓶;一个的盒子;一把小小的,雕刻得极为精美的桃木剑;几颗干瘪的豆子;一面巴掌大的铜镜;以及一块鸡蛋大的,黝黑肮脏的石块。
绯绡一看到这几样东西,脸色瞬间由惊愕变为讥讽,嘴角微翘,望着这场人间的闹剧。
“喂,你笑什么啊?”王子进拉了拉他的衣角道,“难道那些不是宝贝?”
“我在笑有人太傻,居然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胡公子?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啊?”只见莫家的人七手八脚的拔开瓶塞,从里面却什么都倒不出来,另一个瓶子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瓶口沾着一点暗红色的血迹。
绯绡笑意盈盈的拿起那个扁平的盒子,朝他们扬了扬,“如果没有猜错,这里面装的应该是香灰!”
说罢他双手一掰,盒盖应声而开,如雪片般的白色灰烬就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地面上。
“宝物在哪里?”莫知冬气得脸色通红,跳着脚喊道,“难道我们找了这么久,得到的就是这种一文钱都不值的东西?”
“谁说它们一文钱都不值呢?”绯绡指着那几样东西道,“两个瓶子里,一个装着净水,一个装着狗血。盒子里的是香灰,能令邪气无法汇聚。豆子的隐喻在于驱避瘟疫。桃木剑和铜镜可以避邪,石头能够安宅!这就是流传于民间的七宝,取的就是家和万事兴,百病不侵的寓意!”
那五个人连同哑巴的阿春,听到这句话,都颓然的坐在书堆上。窗外阳光大亮,一抹金晖刺破纸窗,给这个零乱的房间,失意的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过了许久,屋子里终于传来了一个细细的哭泣的声音,却是一向刚强冷漠的莫知夏,在小声的啜涕。
“知夏,知夏!你不要哭了!”莫夫人也眼框通红,柔声安慰她,“这不是找到了你爹的遗物,为什么要哭呢?”
“我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其实爹想让我们拥有的,我们一直都没有得到!而且还白白搭上了知云的一条命!”
“我也明白了!”莫知冬也使劲拽着自己的头发,哀嚎道,“他的意思是让我们互相扶持,齐心合力,努力经营,可是我们知道时,却已经太晚!”
“现在还不晚啊!”王子进见他们个个沮丧懊悔,跑过去说道,“人生尚有许多大好风光,又何必拘泥于这一时呢?”
“王公子,胡公子,多谢二位了!”莫夫人却不答话,朝他们盈盈一拜,“现在天色已然大亮,我送二位出去吧!若有来生,必当结草衔环,倾力为报!”
“临走之前,小生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夫人可以成全!”绯绡突然抱拳行礼,“希望能把那块石头赠与小生,也算是为了这次的邂逅留个纪念。”
“胡公子帮了我们大忙,喜欢久尽管拿去吧!”莫夫人在阳光下灿然一笑,面孔褪去阴郁,竟发出淡淡光辉。
绯绡转身把那块石头放入怀中,与王子进缓缓走出书房,穿过院落,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只见莫夫人带着几个子女,以及仆妇阿春,在房檐下朝他们露出温柔微笑。
淡淡的光辉笼罩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只见平和安宁,不见丝毫劣气。
在刺目的朝阳中,竟散发着一种虚无缥缈的氛围。
“哎呀,这一晚!根本就没有睡!还好天色放晴了!”王子进出门就抻了个懒腰,“绯绡,可累死我了,我们赶快找个客栈去休息吧!”
“等等,子进,你看那是谁?”绯绡眼尖,指着不远处的树丛笑道,“那不正是引我们来此的少女?”
王子进忙定睛看去,只见绿柳之下,野花之中,正站着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少女,在朝他们微微浅笑。
“喂!你是莫家小姐吗?”王子进心存疑虑,拔脚就追了过去。
那少女却脚步轻盈,总是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终于在转了一道山路之后,消失不见了。
“人呢?”王子进惶恐的望向四周,“绯绡,你有没有看到那女孩哪里去了?我还有事情要问她!”
“我可没有看到!”绯绡指了指前面一个打柴的樵夫道,“你问问那个老伯?”
王子进急忙快跑两步,追上那樵夫,一揖到底,“敢问老伯,方才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孩?”
“没有啊?”老头满面风尘,摇了摇头,“不过这位公子,你怎么从那边出来的?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家啊?”
“啊?”王子进心中一惊,诧异道,“怎么会?那山脚下不是住着姓莫的一家人?我昨夜就在莫家做客来着!”
“天啊,公子你一定是撞鬼了!”那打柴的老汉吓得脸色苍白的道,“那莫姓人家十年前就在山崩中死了个精光,暴雨冲刷了山脊,泥土掩埋了他们的房子,五个人外加一个仆人,全都没有逃出来!”
“不、不可能!”王子进颤声道,“那知云呢?就是他们家最小的女儿,也死了吗?”
“他家最小的女儿早就死了,据说是在书房被书架砸死的!小女儿死的第二年,莫家就又遭遇了这样的惨祸!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老汉说完,就背着空空的柴架上山去了。
只余下王子进一个人,呆呆的站立在艳阳之中,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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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绡,你早知道昨晚我们误入了鬼门是不是?所以才不施那招魂的法术!”王子进跟绯绡好不容易返回了杭州,又坐在酒馆里吃鸡喝酒。
“也不算是鬼门啦,只是死去的几个人的执念,造成的一个幻境而已!”绯绡的白衣亮的刺目,朝他轻笑了一下,“而且你不是要去看蜃景?这不是看到了吗?”
“这算哪门子的蜃景?”王子进怒道,“如果不是帮他们找到了宝物,怕是我们一辈子都出不来!”
“哎呀,你命里犯煞,八字不好!看蜃景都能看到鬼屋去,我又有什么办法?”绯绡说着拿起一只鸡腿大嚼,似乎真的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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