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年初的海湾战争以及年底的苏联解体,深深地震撼了这个星球一把。那一年,我工作整整八年,那一年,我的儿子年满两周岁。可是我虽年龄一大把,但物质上依然是一穷二白。除了单位给的一个35平的房子,其它一无所有。唉,穷啊,谁让我生在农村呢,谁让我的父母生了兄妹十个孩子呢,谁让毛主席搞唯成份论,偏偏把我家划成地主呢,如果不是因为家庭成份不好,也许我的哥哥都可以考上大学,有好的工作,也许我家就不会这么贫困。也许,这些不过是些也许,于事无补。其实,我大可不必悲哀,即使如此,我俨然是那个时代的幸运儿。1978年***的一句不唯成分论,把我从苦海中解救出来,给了我一次参加高考的机会。1979年,也就是文丨革丨后恢复高考的第三年,我考上了哈尔滨的一所大学,那一年,十七岁的我离开冀东农村老家,,只身一人来到北国冰城求学。四年后,我分到沈阳的一家设计院工作。接下来,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按说,我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了,可我却依然高兴不起来,原因是老家总是隔三差我地催我往家寄钱,供弟弟读书。想想结婚时候没给老婆买过一件像样的礼物,没出过一分钱,甚至连最为重要的婚礼都没办,我的心立马变得拔凉拔凉的。现在孩子一天天长大,家里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不多啊。人家一周吃一次鸡,改善一次伙食,而我记忆中从未买过鸡,甚至不记得白条鸡是什么样子,每次买菜路过鸡肉零售摊位,我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低头绕过。我一米七六的个头体重还不到120斤,人又瘦又黑,严重营养不良。我一个大老爷们吃点苦受点累,倒没什么,可在大城市长大的老婆,还有孩子也跟我一起糟罪受苦,想到这些,心里就会隐隐作痛。所以,我必须考上,我必须出国,只要出国,就有希望。请原谅,我不是不爱国,只是中国当时太贫穷,留在国内就是与贫困为伍。
不知是我的处境感动了老天,还是老天觉得我太可怜,想同情我。当沈阳的严冬渐渐退去,春天姗姗来迟之时,我收到了来自北京的录取通知书。虽然把我从进修国澳大利亚改派去俄罗斯,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出国热情。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心狂喜不止。同事们的态度与我截然不同,大家劝我:“算了吧,小张,俄罗斯那么穷,有啥好去的。”我听了,一笑了之,不置可否,因为我心中自有答案:管它什么螺丝不螺丝的,有地方要我就OK,就万岁啊。接下来,去北京集中学习俄语,从字母开始,一学就是两年,不懈的努力没有白费,最后顺利地通过了国家教委的出国俄语考试,并很快拿到外交部签发的因公护照。这是一本绿色的护照,比现在红色的普通因私护照,显得更庄重,更大气,我至今仍珍藏着。
秋天的北京,秋高气爽,一切显得那么美,那么惬意。站在首都机场宽阔的大厅里,看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流,心中情不自禁地涌起几分自豪。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而且一坐就要八个小时,注定让我的同事刮目相看啦。记得,有一次科里的老工程师李工谈起坐飞机的经历时,对我开玩笑说:“杨林已经爬到飞机尾巴上了,小张啊,啥时轮到你啊。”李工说的杨林是我的同事,比我大三岁,正在做一个云南项目的设计,由于距离遥远,出差去云南做飞机去的可能性很大。我当时想,我连爬飞机尾巴的机会都没有啊。然而,命运在瞬夕之间就发生了转折,我一飞就要飞这么远,不但自己意外,也令同事们始料不及。
大厅里的喇叭此刻开始广播飞往莫斯科的航班。我赶紧去换了登机牌,然后把行李办了托运。
做完了这些事,我走到围栏的边上,和栅栏外面的老婆告别。我老婆钟丽这次是特意来北京为我送行。说到老婆,我就忍不住想多说两句。小丽是个地地道道的沈阳姑娘,一米六八的身材,体重120斤,不胖但却丰满。高高的鼻梁,弯弯的柳叶眉,再配上娇小鲜红,樱桃般的小嘴,简直就是新版林黛玉,不,比林黛玉更美,更性感。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完全被她所倾倒。记得,我第一把我老婆领到办公室的时候,科里的人没有不赞叹的。“星来,你对象真漂亮啊。你真是交了桃花运啊”。就是这样一位美人,对我这样一个乡巴老,非但没有嫌弃,反到钟爱有加。婚后这几年,日子一直都过地紧紧巴巴的,可钟丽从来没有抱怨过,相反在每次汇钱时,都主动提醒我:早点寄吧,别忘了啊。我现在都没想通,我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穷了巴叽的农村毛头小子,怎么就娶到了这样一位绝色美人呢?后来,我老婆告诉我,是我的本科文凭帮了我的忙。要知道,那时文凭是很吃香的,我老婆当时在一家大型国有企业上班,上万人的厂子,大学生不过区区几十号人,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没权没势,就是排号也轮不到她这个夜大毕业的专科生啊。于是,老天,安排了我俩的相见,让我们走到了一起。我娶了个漂亮的老婆,这是我最初的印象,但事实上,让人羡慕的不只是她的外表,而是她精干的办事能力,她的身上散发着东北女人特有的泼辣干练的味道,这一点特像俄罗斯女人,这是她到俄罗斯后我才知道的。
我站在不锈钢栅栏的里侧,她站在外侧。我身上背着一个大点的包,手里拎着一个小包。大点的包装的全是服装,有旅游鞋,运动服。这是我老婆的主意,听说俄罗斯那边服装很紧俏,于是来北京前去五爱市场批发了十来套运动服,还有几双旅游鞋。小包里装着一些私人用品和小物件,如牙膏,牙刷,毛巾,香皂,洗发水之类的东西。我把两个包放下,腾出手来。隔着栏杆,握住她纤细的小手。我俩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真是应了那句话:此处无声胜有声。我们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对方,仿佛不是处在喧嚣的候机大厅,而是在以往我们约会过的花前夜下。
“我走后,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啊?”我说道。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孩子有姥姥帮着照看,没事的。”她说地很轻,几乎是自言自语。我注意到,她的眼睛开始变得湿润,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敢再正视她,使劲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松开,抽回来,背上大包,拎起小包,转身径直向里面的通道走去。多少年后,我一直为此后悔,我当时为什么不吻她,给她一个甜蜜的吻,那该是多么浪漫,多么美妙的事啊!
“先生,您的手提包太重了,不可以带上机,”机场服务小姐伸手拦住了我。“你得把这个背包办理托运”她补充了一句。
“那到莫斯科的运费一公斤多少钱啊?”我紧张地问。
“90元”
“天啊,这么贵?”
我差点喊出声来。要知道我身上的背包足有30公斤重,那么多的运费,我哪能拿得出啊。我无奈地转过身,离开通道,向老婆走去。老婆见我回来了,也多多少少明白了怎么回事。她也变得焦急起来。
“要不,我把这包背回沈阳吧?”她给了我一个征求的眼神。
“不,既然背来了,就不要再背回去了。”我坚定地说。
日期:2011-05-19 16:25:30
亲爱的朋友,相信很多人并未去过俄罗斯,对于俄罗斯的了解也许只停留在电影报纸上。为了帮助你更好地熟悉俄罗斯,我可能时常会做一些扫盲活动,说说自己对俄罗斯的认识,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会削弱故事的精彩性,不过,我觉得有必要这样做。要写完这个故事,会耗费不少的精力和时间,希望各位多多鼓励,给我动力,让我一直写下去,直到完成。请多多发表您的评论,大家共同探讨,一起努力,谢谢啦!
第二章 莫斯科与圣彼得堡
我拿起包,重新朝通道走去。和上次一样,女服务员又一次把我拦在了通道外。
“小姐,我的飞机快起飞了,放我进去吧?”我央求道。
“不行,有规定,我们按规定办事”她的口吻听上去似乎没任何商量的余地。
“小姐,我第一次乘飞机,不了解货物的限制规定。我以后再不超重了,我向你保证”我满脸赔笑,尽显阿谀奉承之能事。我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摸出几块从沈阳带来的“不老林”花生糖递给她。她没要,把我拿着糖果的手推了回来。
离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的心变得越发焦急起来。情急中,我大脑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对策。我转过身,假装离开,走到离通道不远的一个柱子后面。我是要给服务小姐找个台阶下。试想,我走了,入口就没人了,她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了。果不其然,不一会,服务小姐就不见了。我见状,赶紧从柱子后面溜出来,一路小跑穿过通道,过安检,快步登上飞往莫斯科的班机。
这是国航的班机,机上的服务细致周到。八个小时的飞行免费吃了两顿饭,心情超好,直到下了飞机也没觉得累。当地时间大约晚上六点多钟,飞机抵达莫斯科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同机的大部分人和我一样,是国家教委派外俄罗斯的进修生和留学生,目的地是莫斯科和圣彼得堡,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要从莫斯科转机去乌克兰。出了海关,使馆派车来接我们。由于天色已晚,当接站大巴穿行在莫斯科大街上时,我几乎什么都没看清,直到车子停在一幢白色的楼房前。大家下了车进入事先安排好的房间休息。由于我和另外六位老师第二天还要转火车去圣彼得堡,所以我到了招待所,洗漱完毕后立马上床睡觉。
第二天白天,大家自由活动,我躲在房间里看电视,哪儿都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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