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黄虎跃：“你觉得疑点在哪呢？”

　　黄虎跃说：“如果我哥的钱真莫名其妙没了，那这不值得怀疑吗？”
　　葛蒙说：“虽然我们都知道他节俭不乱花钱，但人总有复杂的一面，谁也不敢肯定他不需要花钱，即使这些钱没寄给你家里，这也不能说明太大的问题，至少不能直接推翻警方的判断，但的确记者可以拿这个去写。”
　　黄虎跃说：“你等等，我再打电话回去。”
　　日期：2011-5-17 23:51:00
　　电话拨过去，姑姑接了，说是虎跃啊，你等等啊你爸回来了，别挂。

　　黄金海接了电话。
　　黄虎跃问：“哥去年和今年有寄钱给家里吗？”
　　黄金海说：“没有，我和你妈都坚决不要他的钱，要他自己攒着，该花的自己花。”
　　黄虎跃说：“那你最近有没有查存折上的余额？你现在去查查吧，哥哥有可能给家里存折上打钱了。”
　　黄金海说：“那我还得去镇上去查。”
　　他又问：“你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黄虎跃说：“哥去年今年应该怎么也能攒到4万多块钱，他给我卡上打了8000多，其他的钱应该打给家里存折上了，不然的话就有问题。”

　　黄金海有些激动，他说：“那好，我去查了再打电话告诉你。”
　　黄龙腾能攒下几万块钱他倒是相信的，因为龙腾从小习惯就好，不乱花一分钱，而且他这两年要给家里钱，黄金海和周昭兰都坚决没要。
　　黄金海也不明白小儿子在外面究竟是怎么在查，但他总算看到一些希望。因为龙腾的钱如果没有了，那就可能是被谋财，丨警丨察也许就有了重新调查的可能。
　　挂了电话，葛蒙对黄虎跃说：“他自己也要花钱的，年终奖你说的有3万，加一年的工资也有3万多，还有那个杂志社一年的稿费，正常的话应该能攒下4万多，不正常就算他在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花钱了，怎么也有1、2万吧。”
　　黄虎跃说：“只要给家里存折打了1、2万，这事就算是正常的，我也没理由太去怀疑，如果一分钱都没有，那就没理由不去怀疑，这肯定是反常的。”

　　葛蒙说：“其实要是能知道那个‘雪’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知道‘不忐忑而飞’是什么，可能就简单多了，现在都是猜测，而且要你说一个不是自杀的场景出来，你可能也说服不了自己。”
　　黄虎跃心想，我知道，但只要有值得怀疑的地方，我就不可能放过。的确，丨警丨察的推断没有什么破绽，身上没有其他的伤，也没中毒，又有遗嘱，又有《记一次自杀》，室友安静地睡在隔壁房间，积极配合调查，没有杀人动机，关键在于这事情一发生就被认定为自杀，所以其他调查也只是走过场，因为不可能有谁把一个活人从窗子里扔下去左邻右舍都没一点觉察啊，这不可能，是啊，如果说被催眠了，不说别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日期：2011-5-18 0:03:00
　　黄虎跃说：“你看过《老无所依》吗？（英文原文是No Country for Old Men）现在的人能干出什么事来，那些老思想是无法想明白的。”
　　葛蒙听他这么一跳跃，也去想那部奥斯卡最佳影片，巧合的是，黄虎跃的哥哥黄龙腾，生前也极喜欢这部片子。故事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初。美国西部那片土地上的新兴暴力力量让他们19世纪黑道前辈的传说相形见绌，老丨警丨察在新型的罪犯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葛蒙说：“这么说有道理，你哥也很喜欢这部片子，他说老丨警丨察在新暴力分子面前显得很绝望，那也说明这个社会在进步，因为犯罪进步了。”
　　他又说：“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还得去找刘贺，你说他明天会过来，可以的话我们一起见见他。”

　　黄虎跃说：“还是我自己吧，你认识他，难免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我从没见过他，我还得看看我的直觉。”
　　葛蒙说：“那也行，那今天你和我一起去见见那个记者吧，他姓王，王记者。”
　　黄虎跃说：“最好等我爸给我回电话。只要记者肯在报道里写我家还是坚定认为我哥不会自杀就行，我们可以同他谈，我哥的稿子你可以挑几篇给他。”
　　葛蒙这回倒不觉得黄虎跃是在意气用事，他的怀疑虽然依旧没有太充足根据，但葛蒙心想，也许现在确实存在很多常规思维根本就想不明白的犯罪。
　　你不知道的某些罪恶，你没有理由去否定它的存在。
　　葛蒙和黄虎跃思考的重点不同，他更关注黄龙腾文稿的前途。但他又清楚知道，文稿出不出版这远远不是事情全部，黄龙腾的死，真相还没解开。

　　葛蒙答应了黄虎跃，决定按照他的思路去和记者谈。
　　日期：2011-5-18 0:22:00
　　葛蒙电话打过去，王记者很高兴，说我们找个地方。
　　葛蒙说：“黄龙腾的弟弟黄虎跃也在，我们一起见你，不用去什么咖啡厅，就来我学校吧，找个安静能说话的地方就行。”
　　王记者马上答应，说没问题，这就过来。
　　黄虎跃说：“他们报社离这儿远不远？我爸现在应该到镇上了，查到余额后，更好跟他谈。”

　　葛蒙说：“等他来，你爸那边应该有消息了。但也不能排除你哥的钱还在他卡里，因为不知道他出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要更严谨一些的话还得把他的银行卡一个个查余额。”
　　黄虎跃说：“这个也办得到，他的卡都在钱包里，但是没有密码，银行走流程会不会很麻烦？”
　　葛蒙说：“那得要死亡证明，户口本，还有你爸或你的身份证。”
　　黄虎跃说：“只要记者报道了，能引起市公丨安丨局注意，查清我哥银行卡里钱的走向不是什么难事情。”
　　葛蒙说：“对。”

　　不觉间两人手中的水都喝完了。
　　无论怎样，他们都在努力，一刻没停。如果死了有灵魂，黄龙腾的灵魂此刻在干什么？知道真相的他，如果看了弟弟和葛蒙的努力，会做何想？
　　报社的车载着王记者来到学校，而黄金海还没有回电话。
　　记者见了黄虎跃，第一句话就说：“你哥哥挺可惜的，如果他再坚持下去，可能有熬出头的那一天，他的文笔，行文的那种气质，都很有成为大师的迹象。”
　　黄虎跃说：“不可能有你说的这么好，而且可能不是他熬不下去了，是别人害死了他。他不是什么精神脆弱的人。”

　　记者说：“这个我理解。我们今天不谈这个，我们谈谈你哥留下的文稿。”
　　日期：2011-5-18 0:37:00
　　黄虎跃说：“他的文稿有两本，一个长篇小说，在我那儿，不是很好看的一个长篇，另外还有一本短文集子，在葛蒙那儿。我不知道你想谈哪一本。”
　　王记者说：“跟葛蒙接触，我稍稍能感觉你哥是怎样的人，因为人以群分。我丝毫不怀疑你哥在写作方面的天赋。谈你哥的文稿，我代表的不是我们报社，只是我自己，这可能就是一单生意，我们双赢，你哥文稿出版的心愿也能达成。”
　　黄虎跃说：“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