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神通——我要把这个故事写成我的黑暗塔》
第7节作者:
春十三香 少年愣了一下,笑容虽然还在,眼神却已经冷下来了。
“像你这样的美人委托,我自然也是接的。”
“酬金怎么算?”
“谈钱多伤感情。”少年拍了拍身边的草地,“你能和我坐一会儿,说会儿话,让我看看你,就什么都值了。”
那女人看着他,慢慢地,眼圈都红了。
“我有一家酒馆,你知道的,大概能值得五六十两银子。”她慌张地说,“也有一些积蓄,一百两我一定付得起……”
“你真的想盗墓?”
“对。”
少年叹了口气。他揉着黑狗的颈毛,不动声色地给心中某处温柔的地方,重新盖上了盖子。
“我先前连累你受伤,原本就欠着你。”
“你……你同意了?”
“你想让我盗谁的墓?”
女人猛地掩住了嘴。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滴落,仅仅是一瞬间,她就已经泣不成声。
“我……我丈夫的。”
日期:2012-4-11 23:29:00
二、干僵,归为尘土
1
蔡紫冠推开门,黑狗太平抢在他的前面,从门缝里钻了进去,毛茸茸的大尾巴一闪。
“老头儿,你干的好事!”
叶天师正跟杜铭聊雪飞鸿的事,被蔡紫冠质问上门,撅着雪白的山羊胡子,整个儿糊涂了。
这里是叶天师的书房,一间令人叹为观止的茅屋:
——地上是半寸高的青草,柔软清新,一脚踏上去,隔着鞋袜,也能让人从趾尖一直融化到心里;头顶是巨大的天窗,绕圈爬着藤蔓植物,随时根据日照,调整屋中的光亮;屋子里有两株弯曲的桃树,一株弯成床形,一株弯成椅形,可让人或坐或靠;茅屋的四壁则是藤萝拧成的书架,一格一格,分门别类地放置着叶天师五花八门的藏书。
杜铭坐在床形树上,警惕地瞪起两只铜铃大眼:“你们要内讧了么?”
“少做梦!”蔡紫冠一肚子没好气,“镇定珠也还你了,伤也没事了,还赖在这里干吗?”
他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名资深盗墓贼,而这杜铭却是朝廷镇国将军麾下的大将。几天前两人争夺一颗陪葬的镇定珠,杜铭中了半相军师雪飞鸿的妖法,险些形神俱灭,幸好被叶天师救了过来。
从杜铭来到这百花谷,其实已经又过了四天。
四天里,杜铭不是鬼鬼祟祟地在谷中乱转,就是被叶天师拿住聊天,蔡紫冠看在眼里,心里反感他很久了。
“老板娘住得,我就住不得?老子交不出镇定珠,完不成军令,哪里也去不了了!”
杜铭扯开胸前的衣服,胸口正中,嵌着那颗蓝幽幽的镇定珠:“再说了,老子让你们镶了这么个怪玩意儿,不人不鬼地丑死了,能上哪儿去?”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蔡紫冠没好气,“有种的谁害得你‘半死不活’、‘不人不鬼’,你就找谁去啊。”
“是你害的,我就找你!”杜铭嘿嘿一笑,露出两排又白又齐的大牙来,“要是没有你,老子早就立下大功,升官发财了,还用得着在这破山沟里耗着?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来来来,有种地把镇定珠抠出来,再把老子给杀了算了。”
“这么大的个子,偏偏没脸没皮!”
“老子连命都快没了,”杜铭大大咧咧地躺在桃树上,把胸前的衣裳一合,遮住镇定珠,“还要脸干吗?”
这两人命中犯冲,三句话就要吵。
黑狗太平蹲坐在两人中间,一颗大头左一转右一转,聚精会神地观战。
叶天师连忙拦住他们:“紫冠,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乔娘啊!”蔡紫冠气急败坏,“你怎么可以告诉她,我是干什么的呢?”
乔娘就是蔡紫冠与杜铭打斗时,被误伤的酒馆老板娘。也是后来被蔡紫冠舍命带来,由叶天师妙手救活的女子。
“告诉她又怎么了?”叶天师正色道,“你现在觉得自己的营生见不得人了?”
“别扯淡了,她让我去帮她盗墓!”
“你不就是个刨坟掘墓的小贼么?”杜铭大笑,“她找对人了呀。”
蔡紫冠瞪他一眼,想骂回去,又无话可说。
“杜铭没说错啊。”叶天师眨巴眨巴眼,“她要盗谁的墓,你能帮的话,帮她一把不就行了?对你来说不就是举手之劳么。”
蔡紫冠叹了口气:“她要盗的,是他丈夫的墓。”
“她是个寡妇?”叶天师都有点张口结舌,“……她丈夫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么?好端端的,她还要让他死了也不得安宁?”
“这小娘们行啊!”杜铭简直是在赞叹了,“明明长得一朵花儿似的,心可真毒!”
“要是那么简单,我也就不用烦心了。”蔡紫冠脸如苦瓜,“偏偏他们夫妻的感情很好。只不过五年前,她丈夫出门收账,从此一去不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五年前?那可完了。”杜铭冷笑一声,“这世道,失踪五年的话,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
叶天师看看他,再看看蔡紫冠:“杜铭说得没错啊。”
“可是乔娘……却总要亲眼看到自己丈夫的尸骨,才能死心。”
书房中一时一片沉默,太平的耳朵动了动,不安地“汪汪”叫起来。
“那她这就不是让你盗墓!”杜铭猛地反应过来,“她这是让你去找人啊!”
“是盗墓。”蔡紫冠恶狠狠地说,“她一口咬定说,这就是‘盗墓’——难道盗墓不需要搜索墓穴的位置么?”
“可他要是死在野地里,又哪儿来的墓?”
“聪明啊聪明!”蔡紫冠气急败坏,“但没准那死男人即使被狼叼狗啃,也还留下了一两根骨头,而但凡埋骨之所,即是坟墓!”
叶天师表情古怪地看着他,杜铭则笑得都要从树床上掉下来了。
“这趟买卖,难找、憋气、没油水,我可亏大了!”
“所以要怎样?”叶天师问,“要我去跟乔娘推了么?”
蔡紫冠愣了一下,却摇了摇头。
“不……不用。”他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一向都是不会拒绝女人的。就是跟你说一声罢了——明天我就和她出谷。”
“都怪我多嘴啊。”叶天师痛心疾首,“你路上小心,马到成功!”
他的祝福来得可真快。
蔡紫冠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心里偷着笑呢?”
“没有,没有啊!”老头无辜地猛眨眼睛,“我就是觉得助人为快乐之本,你心地善良,我老怀甚畅。”
“我也去。”杜铭忽然插嘴。
蔡紫冠好不容易才忽略他,这回又不得不转过头来。
“又关你什么事了?”
“你这小贼鬼鬼祟祟的,没准就让你给跑了。”杜铭冷笑着说,“在咱俩的这笔账没算清之前,我会一直跟着你。”
“我跟你有什么账可算啊到底……”
“哦,对了,还有狗。”叶天师突然招了招手。
地上的青草忽然起了一阵涟漪。草茎屈伸,形成一道道浅浅的草浪,将端坐不动的黑狗,平平稳稳地送到了叶天师手底下。
叶天师摸了摸黑狗的头顶。
黑狗吃得好,一身毛皮油光水滑。它被叶天师伺候惯了,一被抚摸,马上舒服得闭上眼睛,看来下一步马上就要翻倒在地,肚皮朝天了。
叶天师赶紧不轻不重地踢了它一脚,把它踢向蔡紫冠。
“这懒东西跟了我两年,我把我知道的各种法术都灌到它身上,想把它炼成个神兽什么的,结果这宝贝儿是个无底洞,吃了跟没吃一样,炼了两年,还是土狗一只。干脆你这次带它出去,好好磨练磨练。”
太平吃他一脚,“呜呃”半声,夹着尾巴踱到蔡紫冠的脚旁,转个圈卧下,怪委屈地回望着叶天师。
“你好好照顾它。”叶天师说,“我不在,它就是你的狗了,虽然笨点、懒点、怂点,但毕竟也养了那么久。”
“……你把它说得这么差,不怕我把它炖了么?”
“你自己也保重。别太冒险,外面卧虎藏龙,凡事要给别人留余地……”
“你的酒还没醒呢吧?”蔡紫冠斜着眼睛看他,“我又不是第一天闯荡,你还当我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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