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东故事集13》
第26节

作者: 周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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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下就关了灯,把少年搂到了床上。少年闻到一股香艳的气息。
  幔帐周全地垂下,围住一方温柔地富贵乡。
  窗外的月光流淌进来,房间内更加幽暗微茫。

  她一件件脱了衣裳,平平地躺下来,一动不动。
  少年的手在她的身上摸索……
  突然少年停下了手,骤然感到了恐惧——她的身体凉凉的,硬硬的,哪里是人!
  少年爬起身子,借着月光细细看她--竟是一具塑料模特儿。
  塑料模特儿突然哑哑地说:“你看看,这个房子有后门吗?”

  日期:2006-4-18 11:33:00
  噩梦逼真
  我保留着小学毕业时全班的一张合影。
  这是一张黑白的老照片,总共有32个学生,分三排,第一排坐在矮凳上,第二排坐在高凳子上,第三排站着。
  其中有一个学生已经死了,他叫夏明军。小学毕业那年暑假,他到池塘里游泳,淹死了。

  他站在后排最左边,个子不高,只露出一个瘦巴巴的脑袋,默默地看着镜头。
  班主任是个女的,姓李,她坐在中间那一排正中。
  我时常拿出这张珍贵的照片看看,它把我带回那遥远的童年时光。
  这一年,我回到家乡小镇,打听了一下,除了我,小学那些同学竟然都没有走出这个小镇,就产生了一个念头:把他们聚到一起,搞个同学会。
  遗憾的是,李老师不在了,三年前她得了癌症,死在了齐齐哈尔大儿子家,享年69岁。我去她家,只见到了她的一张大幅遗像。
  人很快就聚齐了。

  大家都过了三十岁,有些人我都不认得了。
  我请客,大家到饭馆大吃二喝一顿。然后,有人提议,要再照一张合影。我当即赞同,并出了一个主意——每个人都按照那张小学毕业照的位置站。
  照完像,我又把小镇惟一一家歌厅包下来,大家在那里狂欢了一晚上,半夜才散。
  第二天,我就离开了家乡。
  半个月之后,那张老同学的成年合影寄到了我的手上。
  我打开后,大吃一惊:照片上多了两个人。

  一个老太太,满脸都是皱纹,木木地坐在第二排正中,木木地看着镜头。这正是遗像上的李老师!
  后排的最左边露出一个瘦巴巴的脑袋,那是彩色照片上惟一一个黑白的影像,正是小学毕业照上的夏明军。
  他停留在三十年以前,默默地看着镜头。
  日期:2006-4-18 11:55:00
  口 技
  中学时有一篇课文,叫《口技》,我觉得那是最恐怖的文章。
  你默默读上一遍,会跟我有同感……
  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于厅事之东北角,施八尺屏障,口技者坐屏障中,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众宾客团坐。少顷,但闻屏障中抚尺一下,满坐寂然,无敢哗者。

  遥闻深巷中犬吠,便有妇人惊觉欠伸,其夫呓语。既而儿醒,大啼。夫亦醒。妇抚儿乳,儿含乳啼。妇拍而呜之。又一大儿醒,絮絮不止。当是时,妇手拍儿声,口有呜声,儿含乳啼声,大儿初醒声,夫叱大儿声,一时齐发,众妙毕备。满坐宾客无不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未几,夫鼾声起,妇拍儿亦渐拍渐止。微闻有鼠作作索索,盆器倾侧,妇梦中咳嗽,宾客意少舒,稍稍正坐。
  忽一人大呼“起火”,夫起大呼,妇亦起大呼。两儿齐哭。俄而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犬吠。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抢夺声,泼水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于是宾客无不变色离席,奋袖出臂,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忽然抚尺一下,群响毕绝。撤屏视之,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
  深更半夜遥远的狗叫……男人含糊地说着梦话……女人打哈欠伸懒腰……婴孩的啼哭……女人一边拍孩子一边低声哼唱……婴孩叼着丨乳丨头含混的啼哭……大一点的孩子醒来,烦躁地嘀咕着什么……男人大声呵斥……
  所有这些,就像一段极其清晰的录音带。没有声音时,我们甚至能听到磁带空转的“吱吱”声。
  我相信作者没夸张。
  不过,聪明的我坚决不相信那是一张嘴制造出来的。
  因此,那个“善口技者”最恐怖。
  他很瘦,留着稀疏的胡子,脸很白,眼睛闪着奇异的光。
  有一个问题,你不敢深想——
  在各种声音达到高丨潮丨的时候:成百上千的人声嘶力竭地呼喊……成百上千的婴孩哭成一团……成百上千的狗狂叫……大火“劈劈啪啪”燃烧的声音……大风“呼呼”狂刮的声音……房屋“轰隆隆”的倒塌声……救火者“哗啦啦”的泼水声……突然打开屏风,众宾客会看到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或者这样问:这个会口技的人,坐在大庭广众面前,能表演出来吗?为什么?

  那个妇人,那个丈夫,那两个孩子,那众多的狗,那众多的人,到底存在不存在?
  这个“善口技者”,是怎样把大家的耳朵牵到了另一个时空,牵到了一户人家的夫妻枕畔,听见了这些黑暗深处的声音?
  这段声音来自哪个朝代?来自哪个遥远的村镇?
  那户人家姓什么?
  (待续)
  日期:2006-4-18 11:59:00

  一次,我到乡下去采集民间恐怖故事,当地的村长把我安排到了一个聋哑人家里住宿。
  那个聋哑人是个光棍。
  村里一些爱凑热闹的人听说了我的身份,夜里便聚了来,想听我讲恐怖故事。
  只有一个女人,其他都是男的。
  经常是这样——本来我是来搜集故事,可每次都是他们听我讲十个,我听他们讲一个。
  那是一间很小的房子,电灯昏暗。窗帘被风吹得一下下撩起来。

  我就讲起了这个《口技》:
  “……最后,打开屏风,只有一个人,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把扇子,一个醒木。那个瘦弱的人,脸色苍白,孤单单地坐在那里,望着大家,嘴闭得紧紧的,面无表情……”
  旮旯黑糊糊的。
  众人无声,都紧紧闭着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只有那个聋哑人不害怕。他一个人坐在窗外,背对着我们,摇着扇子在乘凉——他什么都听不见。

  窗外黑暗深重。
  我接着说:“这些宾客中只有一个张公子不相信。他反复打量屏风后的人和物,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头。最后,他把眼光落在那把扇子上……”
  讲到这里,大家都睁大了眼睛。
  “一次,那个表演口技的人在另一个场合表演,张公子蹑手蹑脚溜到墙后面,从一个缝隙偷窥——那里面的场景差点把他吓昏!……”
  讲到这里我自己都抖了一下。

  我喝了口水压压惊,继续说:“他看见——成百上千的纸人在地上奔跑,呼叫,真像失火了一样!而那个表演口技的人站在场地中间,像呼风唤雨一样,不停地甩着长袖……”
  就在这时候,外面隐约传来惊恐的喊叫声:“失火啦!——”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朝外面望去。
  我也蓦地住了口。
  村道上传来很多人的跑动声,水桶、脸盆的磕碰声,铁锹、镐头的撞击声……

  众人一边跑一边喊:“失火啦!——救火呵!——”
  屋里的人纷纷站起来,朝外面跑去。
  我也跟了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不见火光。只有那个聋哑人没有上当,他还坐在窗下悠闲地摇着扇子。
  大家很快都回来了,七嘴八舌地说:

  “怎么回事?”
  “见鬼了!”
  “刚才明明听见……”
  议论了一阵子,大家陆续坐下,渐渐静下来。有人提示我:“接着讲呵。”
  我咳嗽了一下,说:“好,我继续讲。最后,口技表演者一拍醒木,那些纸人就齐刷刷地回到他的扇子上,他把扇子一合,什么都没有了……”
  现场好像有一把扇子掉在了地上,“啪嗒”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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