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接了。我在厕所一听见手机响,都没顾上就跑回来了。”
“咳,服了你了。下边总没利索的时候。我电话来告诉你们明天的安排。”
早听说导师新买了一套房子。
这次生日Party,就去吕导的新居。路上,司文琅他们就说,这可是套豪宅。据说站在阳台上就能看见燕京八景之一的“西山晴雪”。小区的庭院是专门请日本造园名手鸟居山长设计的。门童还去英国培训过。
“还英国培训过!是拿着英国风光相册看了一个礼拜吧。”夏喜冕说。
“有人说曾经有两波人去蒙牛养殖基地参观。第一波人一来,所有的公牛全吓跑了,边跑边说,他们是XX中医男科的,跑这儿找牛鞭来了。第二波一来,所有的母牛全吓跑了。边跑边说,他们是搞房地产的,吃完牛鞭还要吹牛逼呢。”方光临说。
“喂,注意点,车里还有女性呢。”夏喜冕假惺惺地提醒。
“得了吧你们这几个开车下道、说话下流的淫贼,打嗝放屁何曾注意过场合。”师姐一边开车,一边说。
“唉哟,胡蝶是从来不解我的一番苦心呐。”夏喜冕说。
“我解——解剖了你得了。小熊,你帮我把领子扣上,我腾不出手。”
我愣了一下。
“快点啊,空调的热气吹到我脖子,我这几天扁桃正发炎呢。”
我伸手过去帮她把细绒衣高领上的白梅花形的扣子扣上。
“嘿,小熊,我们可都看着你呢,手可别不老实。”夏喜冕说。
司文琅、方光临装作不动声色,尤显得不怀好意。
“手不老实看得住,心理猥琐可是看不住。亏你也能想到那去。”师姐说。
“胡蝶,让人换辆卫星导航、自动驾驶的,干啥都不耽误。”夏喜冕说。
这显然是在暗示胡蝶开的这辆车是南宫的。在俗世的眼光里,一个女人能随便开一个男人的车,就跟随便上一个男人的床差不多了。
但我在想,这几个师兄也太不知好歹了。吕导这个新居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压根儿就不是给没车人住的地方。师姐不借辆车来,难道我们几个打车来?
“车就是一个铁皮盒子,把你这堆肉搬到你想去的地方。你要是老想在车里干那个啥,万一碰上一急刹车,你一丝不挂飞前面车里算怎么回事。”师姐说。
一路上,几个师兄不断重复这种挑衅然后被扁的过程,但似乎永远乐此不疲。
师姐似乎早已千锤百炼、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给人的感觉似乎在斗嘴上她可是没有底线。对几个师兄的家底丑闻也是了如指掌。她就像一个手拿皮鞭的卖艺人,看着几只猴子在她面前上蹿下跳,时不时出手抽一下。看着几个师兄的情状,真让我频频想起那句名言:天性贱,君子以犯贱不息。
四十多分钟后就到了传说中的“西山美阁”。
日期:2011-02-10 19:14:10
(男追女隔坐山,女追男隔层纸,没想到师姐很快就把这张纸递到我面前……)
师兄余杭生发短信说别人都已经到了。
吕导拄着一根高尔夫球杆,站在门口,注视着我们把车停好。
饭后喝茶的时候,师兄们和吕导肆无忌惮地海侃。还频频提到所谓的A计划,听着听着我大致明白了。A计划就是:吕导特别栽培一些得力师兄师姐,推荐到全国的名校去。就如同周王分封诸侯,或者秦始皇设立天下的郡县。师兄余杭生、童子公等是A字的两条大腿。司文琅、胡蝶等将来坐在A字中间那一横上,他们成了学术界的小生花旦,如同大腿上带花边刺绣的丝袜。可以想见,吕导将来会坐在巨大的A字尖顶上。
“什么叫学术地位?”吕导颇为得意地说,“说白了,就跟当年后宫一样,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将来你们成了腕了,我就是大师,再牛逼点就是太师;反过来,如果将来我成了大师,你们自然而然就是高足,或者高腿、高腰、高胸。我将来如果在三万英尺的天上,依据升仙传染定律,你们也能飘到一万五。”
我估计在这A计划里没什么功能,也就没什么位置。不过吕导对学生在表面上都是一视同仁的,决不会干出二桃三士的事情。吕导一晚上都挺高兴的。而且令我们瞠目的是,一改往日苦大仇深的风格,用自家的KTV设备给我们唱了一首《老鼠爱大米》。
我们问,您老人家怎么“晚节不保”?
吕导说,连校长都改了曲风,真的该与时俱进了。
不过在临走前,师姐和吕导走进了花房,把门关上。隔着玻璃,看见吕导平静的表情忽然充满了惊呀,然后连连摆手,似乎师姐做了特别糊涂的事情。
这可太少见了。
吕导一直说近几届学生中,师姐胡蝶是最精明出众的。往往是他一想到了,她就能说出来,他一说出来,她已经在想怎么做出来。吕导说,有了胡蝶,就好像有了一只可以飞出去的手。
师姐似乎早有准备,镇定地跟吕导继续讲着。渐渐地,吕导皱着的眉头渐渐熨平。开始微微颌首,接着灰暗的眼神放射出新的光彩来。最后,阴霾尽扫,他一双肥胖白皙的小手似乎熬过了寒冬的雀儿,又开始活跃地比划起来。
回来时,师姐把其他人放在学校西门。
“小熊,陪我走一趟。”我正要也跟着下去的时候,师姐对我说。其他人狡诈地朝我努了努嘴,“去吧,小熊,你师姐找你肯定有好事。”
车一路向北。
明月里,微雪飘飘。
“师姐,咱们去哪里啊?”
“瞎紧张什么?我能吃你啊,还真把自己当成开胃菜了。”
“不是,我就是问问。你不愿意说你就把我拉着走呗,反正坐车总比开车的舒服。”
“我是去还车的。”
“去南宫仁那里?”我问,心里忽然忐忑起来,好像生怕他知道我骂过他似的。
我问师姐,在吕导家她和吕导为什么事争的那么剑拔弩张。师姐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原来吕导是要把师姐当枪使呢。师姐在教育频道的“世纪重访”栏目作策划,吕导盘算着弄一期《世纪忏悔》的节目,让一些老学者反思反思文丨革丨。
“这有什么不好啊?反思历史也是创造精神财富啊。”我说。
“呦,这么有见地。二十年前怎么不反思,那时候文丨革丨的伤口还冒热气呢。现在随便哪个文青都知道《牛棚杂忆》了,你还反思啥劲。”
“那吕导是什么意思?”
“假如你文丨革丨的时候把张三揪出来当成封资修给批死了,现在我请张三的儿子来反思文丨革丨,你说会出现什么情况?”
“这个——冤有头债有主,恐怕我要倒霉了。”
“那你说方老爷子文丨革丨的时候是‘井冈山派’的虎将,把地质学家楚木匀搜集的古生物学标本全给了锅炉房作蜂窝煤了,楚大师一怒登天去了。他儿子如果逮着个公开发表言论的机会会怎么样?”师姐说。
“方令陶原来还在山头上混过的,那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支持楚大师的儿子揭老底。”
“我不支持。”
我很诧异地看着她,觉得这是为民除害的事情,她为什么要阻止呢。
“知道什么叫投鼠忌器吗?你让楚木匀的儿子出来,那就把方令陶的怒火全引到白寿辉身上了。”
“为什么?”
“楚木匀被抄家的时候,楚大师的儿子还小呢。他知道的事都是他姐姐和姐夫告诉的。他姐夫是谁啊?就是咱们系的白寿辉啊。这要是把老方惹毛了,白寿辉绝难全身而退。你要知道,老方在文丨革丨时兴风作浪,文丨革丨后还吃嘛嘛香,没点手段早被撵到资料室去了。”
“那你可真替白老师着想啊,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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