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5-25 08:46:59
(七)
第二天午后,我和程亦驰在一家酒吧里面喝啤酒,一直聊到斜阳了,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我意识到很可能是苏衣打来的,慌忙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果然是她。但也不知怎么的,我竟无缘无故地有些紧张,就停滞了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喂。”
她在那边笑着道:“你在哪儿呢?怎么半天都不接电话?”
那自然的笑语顿时荡去了我的紧张心绪,让我轻松了,我也笑了起来:“我和‘一尺’在酒吧里喝啤酒呢。”
“噢~。”她依旧笑着,却用了调谑的口吻道:“我前头猜想你是不是和哪个女孩子在一起,不方便接我的电话……嗳,你没喝醉吧?”
我也仍然笑着:“你想象力真够丰富的……我还没醉,不过微醺而已。”
她在电话那头“格格格”地笑得更厉害了,好一阵子才止了笑,道:“好,没醉就好。晚上我们去一家上海餐馆,我请你吃上海菜,你不是喜欢吃得清淡些嘛。”
我犹豫了一下,但也就答应道:“好的,几点,在哪儿见面?”
“现在就可以动身了,已经快六点钟了,我在广场的书城门口等你……你快点儿好吗。”她又道。
压断了电话,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真是只差七八分钟就到六点了。而程亦驰却在桌子对面,怪声怪气地追问我道:“木头,老实交待,你啥时候泡上的?……看不出来啊,我看叫你木头叫错了,应该叫你滑头才对--悄没声地,就拐了一个。”说着话,他又深吸了一口烟,再将烟气直冲了我的脸吐过来,以此表达他对我的不满。
因为苏衣催得紧,我便只笑着说了声:“以后我再给你详细说,现在我得赶紧过去了。”边说,边已起身,又将自己杯子里剩下的小半杯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出了酒吧,在马路上挡了辆出租,坐上去,匆匆赶到了广场书城。
而苏衣带我去的这家上海餐馆的生意的确很好,地方虽不大,装修的却别致。当然,这许许多多吃饭的人不会是冲了这里典雅的装修来的,据苏衣说,这里的菜实在可以称得上美味,老板及厨子都是上海人,因此烧出来的菜也正宗,最适合我似的口味清淡的食客。所以,我和苏衣到了餐馆,也还要在门口排队,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里面总算空出位子来了,才轮到我们,两个人便在一张靠墙的桌子前坐下了。
坐下后,苏衣长舒了一口气:“平常这里吃饭的人就多,这几天又过节,人更多了。今天等了二十分钟就有了座位,已经算好的了。”
尔后点菜。我记起在餐馆门口坐着等候的时候,她告诉我,她也喜欢吃的清淡一些的,因此,她已是这家菜馆的常客了,就冲她道:“还是你来点吧,你对这里熟悉了,什么菜是他们最拿手的,你当然清楚,我随你,一定能吃得满意。”
她笑道:“既然你这么信任我,好吧,那就我来点。”
她果然对这里的菜很熟悉了,根本不用看菜谱,便对站在旁边的小丫头道:“来一份红烧大排,一份肉丝炒茭白……。”她点了四样菜,又扭过头来,冲我道:“差不多了吧,先吃,等不够了再点。”
我忙道:“够了,足够了!你又吃不了多少的,我也不是饭桶。”
说着,我自己也乐了,她更是笑个不止。等那个小丫头转身去了,她又记起来似的,问我道:“你还能再喝点啤酒吗?”
我满不在乎地回答:“你放心,再来几瓶也没问题。”
但她却用怀疑的眼光,仔细地瞅了我一会儿,才道:“那就再来两瓶,咱们一人一瓶……我看你脸都有点红了,你一下午都在喝啤酒吧?……不能再多喝了,到时候你醉得人事不省的,我还得送你回去,我可背不动你啊。”
她就只要了两瓶啤酒--其实我告诉她的倒是实话,并非吹嘘,我平日里虽不怎么饮酒的,酒量却还不赖,象这样的啤酒,再往下灌几瓶也没事,不至于就酩酊大醉了--又等了一晌,菜也陆续上来了,我与她便吃了起来。
然而我吃着可口的菜肴,又被微醺的酒意弄得有些飘飘然,就失掉了昨天在我的住处总保持着的理智,全忘了她还是有夫之妇,恍惚间,我竟象是和一个同样单身的情人在一块儿。于是,一直压抑在我心底的欲望,便在人声嘈杂的餐馆里汹涌起来。并且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也看出来了,她似乎就不会喝酒,我甚至怀疑她平日里不沾酒的。不然的话,象她这样喝得很慢,几乎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也才喝了小半瓶,怎么就已经面红耳赤了呢?那看我的眼神也游移着,更飘烁了情欲,使我纵然隔了桌子,都能感受到她丰腴的躯体在微微起伏。这倒使我忧虑起来,怕她再喝下去真会醉倒如泥了,所以,看她又拿起瓶子来,还要往自己的空杯子里倒酒,我便急忙从她手中夺过了酒瓶。
我捏着剩下的大半瓶啤酒,摇了摇,道:“你不会喝就别勉强了!前头还怕我喝醉了,怕背不动我--你要是把这些都喝下去,就该我背着你回家了,真是的!”
听了我满含担忧的叱语,她却笑了,又眯起两眼来,波光莹莹地瞅着我,道:“我今天是高兴,想陪你喝一会儿。实话告诉你吧,我平常根本不喝酒的。”听她这么说话,我才放下心来――她的口齿仍旧清晰,思维也并没有紊乱了。
吃罢饭,出了餐馆,我瞅着她宛若桃花的面庞,愈发冲动,就对她道:“去我那里吧。”
她醉眼惺忪地瞅了我一眼,然而不假思索地道:“好的。”答应着,已挽住了我的胳膊,和我一块儿由餐馆外的小街往大马路上走去。
才走到小街口上,刚好就过来一辆出租,我和她坐了上去。车开动了,我又仄过头,细瞧了她片刻,尔后不自禁地吟起一句旧诗来:“人面桃花相映红。”
她晓得这是在形容她,便冲我妩媚地笑了起来,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过双臂,又把我的胳膊抱紧了。当她又将头也枕到我的肩膀上,那丝一般光滑的头发噌着我的脸颊,我感觉她已不再是那个有时候不免故作矜持的大姐姐,却和平常的女孩子一样,显出小鸟依人的温存来了;尤其是她身体的起伏通过她的双臂,传至我的胳膊,再传到我的体内,就令我的心都不禁颤栗。这一刻,好似我俩的情欲也正在交织、相融,她不能,也不愿开口,然而她的被欲念所激荡着的胴体,那样的起伏,已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她渴望与我合为一体。
这时,我才蓦地懂了,她之所以要陪我喝酒,实际上是想让自己失掉清醒的头脑,便避开理智的束缚,好和我一道,以肢体缠绵的方式,投入爱河--在她头脑清醒的时候,她心里毕竟有着很难逾越的障碍--我想,这样的越轨,在她总还是头一回,就需要极大的勇气,当自己感觉孱弱时,借酒而半醉了,来忘却现实。
是的,这一刻,我也和她一样,暂且忘记了现实,仿佛整个世界就被承载在绿色的出租车上,桑塔纳狭窄的车厢里,是我所能感知和触及的红尘。而她在我身边,用双臂牢牢地抱着我的胳膊,又将头枕在我的肩上;除此以外,再没有旁人,那出租车司机似乎也只是一具木偶,他听不到,更看不到--广大的喧嚣消失了--唯有她存在着,存在于我的情欲之中。于是,这并不疾速行驶的汽车,竟不再是开往我的住处,而是开往她生命的深处,那也正是我与她所渴望的幸福的深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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