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舒蕾还是用了点小心眼,她和男孩们说由自己来倒酒。几个人还等着要费多少口舌来劝酒呢,听到舒蕾同意了,不过是要自己倒酒,哪里还有不同意的,赶紧就把杯子都递了过去。
饭店的杯子是150ml装,一只750ml的rose wine给五个杯子倒得接近满的位置以后,就剩下一个瓶底了。舒蕾把剩下的酒都倒进了自己的杯子,不过小半杯而已。这个时候几个男孩才明白过来。
舒蕾不等几个男孩子抗议,已经把自己那一杯举了起来。
“谢谢各位的敬酒,这杯我就按中国人的方式一口为敬了。你们请随意。Cheers!”
男孩们目瞪口呆地和舒蕾碰了杯,然后看着舒蕾一口把红酒喝进了肚子里。
“我还要工作,各位随意啊!”
男孩们面面相觑。这其实只是一群英国大男孩而已,几天前听了Andrew对舒蕾的介绍以后对舒蕾这样一个中国女孩很感兴趣,借着聚餐的借口就帮衬着一起来餐厅看看。请舒蕾喝酒是Andrew的提议,选rose wine也是有借rose的名头捧捧小姑娘的意思。中国人到底什么习惯?这边舒蕾怎么这么快就给自己的酒一杯干了呢?几人一对视,只有讪讪地各抿一口杯中的酒,开始埋下头喝汤。
舒蕾几乎是带着胜利般的微笑回到吧台等下面的餐点的。她心里暗自觉得好笑,就这样几个英国小鬼头,还能把她为难成什么样么。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这样几个她心目中的小孩子才是她真正的同龄人,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大学一年级的freshman。
很快主菜就上来了。舒蕾在右手手臂上摆上3个大盘子,左手还拿了一个大托盘把另外两盘都装上。这一招是王亮教会她的,本来只是王亮显摆自己的本事,谁知道硬被不甘心的舒蕾给学了去。
把五盘菜都端到桌边以后,舒蕾发现几个人的目光正直直地盯着邻桌,没有一个人打算和她抬杠的样子。舒蕾顺着看过去,哑然失笑。原来另一桌是两个香港熟客,一个人在吃加拿大冰蟹,另一个人在吃龙虾仔伊面,两个人都正在和蟹腿虾爪奋战。英国客人很少吃那么麻烦的东西,吃法也和中国人完全不一样,更别提看见那么精彩地道地吃法。要知道,会吃的客人能把这两种平时看起来耀武扬威的带盔甲的家伙吃完后还完完整整地拼好放回盘子里。
“下次你们也点来尝尝呗,味道很好的。”舒蕾一边放盘子一边对几个人说。要保持这些盘子平端的样子真的很费力气,好在从吧台到这张餐桌不算太远。
几个人转过头来,叫John的男孩先开口说话:“我们不是没有吃过,是没有那么技巧地吃过。”
舒蕾点点头,螃蟹连中国自助餐厅都有,这些人就算自己不会买来做着吃,也很可能在buffet尝过。
“那些技巧也不是很难的,都是些简单的原理,学起来很快,我都可以教你们。”
这话让那个雀斑男孩Simon眼睛一亮:“真的?我很感兴趣的,不如下次我过来吃的时候蕾你就教我吧!”Simon对着舒蕾指了指那两个还在手指大动的香港客人,“要像那样,连爪子和钳子都能吃干净的技巧。”
舒蕾看了看那桌客人,其中一个人正在把蟹腿咬断,然后从一头轻吸,一管的蟹腿肉就到了那人嘴里。
“好啊,这些都是简单的技巧,练练就会了。关键是吃蟹肉的时候,要会用舌尖顺着肉丝的走向梳理,舌头不灵巧不会接吻的人是吃不漂亮的。”
刚说完舒蕾就发现了内容里的唐突和轻浮,暗暗后悔,可惜说出去的话还怎么收回。
这句不太妥的话果然就被几个男孩抓住了。Trevor大笑起来:“我们这些人都很会接吻的,特别是Andrew,蕾,不信你问Andrew啊。”Andrew含笑地看着舒蕾。舒蕾不禁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几句,她躲闪了一下Andrew的目光,却发现连很有点拘束的Neil脸上都嘴角带笑起来。
Andrew明明是知道我有男朋友的!舒蕾在心里念道。难道是我多心了?可是这样的氛围怎么那么奇怪呢?
她心里有了些疑惑,脸上反而更加看不出来了。她故作大方的接口:“真的呀?可惜这事恐怕要问问Andrew的女朋友才清楚了。”
“Andrew可是在空窗期呢。”Simon马上说道。
这下舒蕾可以肯定了,Andrew的这帮兄弟果然是在故意调侃他俩呢。
舒蕾面无表情地看向Andrew。后者正看向她,也许是很清楚的感觉到了舒蕾的不愿意,他连忙止住好友正准备出口的对他的溢美之辞:“我们专心吃饭吧,别打扰蕾的工作了。”
你这个时候才知道打扰到我的工作了啊。舒蕾心里不高兴,对Andrew几人再没有了好脸色,敷衍一下,就回到吧台待命了。
这之后,舒蕾给五个人上了主食,又给吃鱼没吃饱的Simon加点了一个蜜汁叉烧肉,到送上餐后甜点的时候也没有对几个人再多废话一句。不知道Andrew对几个朋友说了些什么,这帮人也再没有与舒蕾调笑,而是很专心地吃着送上来的食物。
Andrew几次看着端着饭菜过来的舒蕾都欲言又止的样子,舒蕾全部选择了视而不见,完全把这桌当成了公事公办。舒蕾觉得,不管Andrew对她有多少帮助过,这样的唐突都很没有礼貌。
这顿饭终于结束了,几个男孩按照英国学生的传统分担了餐费,每个人又掏出了2镑到3镑不等的小费。店长在结账后亲自过来和这些新客人打招呼,大家交口称赞饭菜的好吃,还装模作样的赞赏了一下舒蕾的服务。舒蕾站在自己老板的身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等到送Andrew几个人出门的时候,舒蕾想起来还没有询问Andrew自己的画有没有收到画事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走在最后的Andrew,毕竟过了这样好的机会,她就不方便再问明白了。
Andrew回了头,脸上是惊喜的表情,他完全没有想到舒蕾会叫住他,只希望今晚没有惹舒蕾生气就好。
“Andrew,我想问问你,你住的地方收到我的画了吗?”
Andrew一愣,原来是问这件事:“收到了的,我从家回来上学就收到了。”
“那为什么Philip说他还没有收到呢?”
“Philip圣诞节后就直接回伦敦了,我刚给他邮过去的。”
原来如此,这个Philip原来不常住在Tynemouth哦,那他为什么给我留这里的地址而不是伦敦的呢?舒蕾腹诽道。也不知道Philip怎么想的,这样转寄真是麻烦!
“你放心,肯定不会邮丢的。”看见舒蕾没有说话,Andrew以为她在担心自己的画。
“谢谢你,Andrew。”舒蕾低着头支吾。
“什么?”声音太小,Andrew没有听清楚。
“谢谢你!Andrew。”舒蕾抬起头来看向Andrew。“为你帮我做的所有一切。”
Andrew对舒蕾笑笑。“这是我的荣幸。”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蕾,今天的事情请你不要介意,我的朋友们并不知道你已经有了男朋友,他们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好的,我知道了。”
“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
“那就好。有什么问题请随时联系我。”
“好的。”
“再见。”
“再见。”
Andrew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对舒蕾做好朋友间拥抱亲吻面颊的告别礼。他的手臂已经伸了出来,就改成和舒蕾握了握手。然后转身别别扭扭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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