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哥看了我很久,然后道:“首先你就算错了,绝对不用上亿的买地费,我们不是万科,不是建商品房。所以不是商业用地,是农业用地,农业用地费用便宜很多;第二,什么叫拆迁费?那些人算个屁,听话的打发几个钱,不听话的直接打死;第三,什么叫资金链断链,银行没钱吗?哪有做大生意的用自己的钱,”他把教鞭扔给我。
我脑袋一下子就被洗了,穷人的思维还真是和富人不同。我装模作样地也对着地图摆划了两下。朱哥问:“看出什么了吗?”
我道:“就算是农业用地,价格也不低。况且住了这么多人……”
朱哥把教鞭抢了过去道:“算了,就你这智商也就打个工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马头庄是不是农村?农业用地可以有这么多密集建筑吗?那个贫民窟就是违规建筑。如果我够有本事,全部拆了一分钱都不给,还问他们要罚款,他们也没有办法,明白吗?但我没有这本事,这就要博弈。但那些住在那里的人不用考虑,他们叫得动执法人员吗?他们有谈价还价的资本吗?他们懂游戏规则吗?游戏规则就是,这个世界没人在乎你想要什么东西,在乎的是你有多少东西可以跟这个世界交换?”
我震住了,对朱哥道:“朱哥,牛逼。你要那块地到底想干什么?不会真的养花吧?”
朱哥停了停,道:“这个是秘密——我不是信不过你,否则根本不跟你讲这么多,现在我是用人的时候,我带了你七年,不想瞒你——但这事太大,你如果不决定死心塌地跟我混,我也没法子跟你说。”
我道:“我当然是死心塌地跟你混的。”
朱哥道:“那好啊,明天跟四爷去马头庄砍一个人。然后我们再去会会那个子曰来子曰去的范行长,他的钱我必须不折手段的拿到,否则我也没有跟别人交换的底气和资本了。”我心想,砍人。看来这真的是一场危险的大游戏,我交了投名状才能入伙。我听到自己的砰砰心跳声。
我道:“我们有什么东西跟范行长交换呢?”
朱哥冷笑道:“钱还有我的人脉或者他的命。”
我强笑着道:“呵呵,砍人我不擅长吧。”
朱哥一挥手,道:“夏侯军,你进来。”
刘芸道:“就是那个胖叔叔,说是组织部的。追了我两天了,还说要给我过生日。哈哈。”
我盯着他看到:“长得挺猥琐的。”
刘芸道:“就是,变态大叔。还是我的小柴米帅?下一周过生日送我什么啊?”
我把红牛的易拉罐的拉头拉出来,套在她手上道:“送你一戒指吧。”
刘芸摆摆长裙道:“那我只能套在中指上,能不能把它弄到无名指上,我还要看你的表现。是钻的吗?”
我道:“屁,另外再买瓶红牛。”
刘芸一拳打在我身上,道:“你就这样对你女朋友啊——万科的房子好漂亮啊,这灯火跟星星一样。我喜欢那栋复式楼。”
我抬头看了看道:“是很漂亮。”心里有点不舒服,漂亮女人不好养啊,你要钻戒我还能咬牙弄个小的,你要复式你得多复制我几十个。
刘芸挽着我的胳膊道:“柴米,我算过了,你有五千五一个月。等我考上了公务员,那我俩一个月至少也有一万二吧?我们拿八千出来供房子,供十五年,买个两百平的复式,好不好。”
我很尴尬,亲了她一口,心想,这还是个不错的女人,愿意帮男人供房子。至于有点虚荣想住大房子那太正常了,女人不虚荣就像男人不好色,那是反人类的。我道:“好啊——赚到首付再说吧。”
这时我接到了妈妈电话,爸爸要动手术,还缺三万块,问我有没有。我想了想,咬牙道:“没问题,明天寄去。”自从我爸爸在我十四岁生日那天出了车祸后,一条腿就断了,用医用钢管接住的。当时动手术时舍不得买进口的钢管,用国产的,过个三年就锈了,刮风下雨整个腿就生生地疼,过五年就要重新手术一次,加上胃、肺都有些毛病。我大学毕业后每月的工资都要寄一千五百回去,所以其实自己从来就没有宽绰过。有一次,我甚至想到我老爸要是撞死就好了,就不用我寄钱回去,甚至还有抚恤金了——这个想法一闪即没,但我还是被这个想法当场吓住了,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每个月接着寄钱。
回到家里,刘芸就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我,有了第一次,下面的都顺理成章,又跟刘芸交手了一次,不知为何,还是没有状态。再次确信跟美女做还是跟丑女做也都就那么回事,闭上眼睛都是糊里糊涂过了——其实,成功或者失败,人生又何尝不是一样。但我就是喜欢美女留在身边,完事后,刘芸趴在我身上再次说起了买房的事,并开始畅想怎么装修了,是北欧简约风格还是中国古典风格。
我神游太虚,点燃一根香烟,身体虚弱后思路反而异常清晰起来:“虽然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意义,但还是有意思的。比如我过得比别人好,我去炫耀一下就很有意思。我看了看小鸟依人的美女前秘书,虚荣心极度满足。我要美女,我要房子,我要给爸爸的腿换个进口的钢管,对,我就要着一些;我凭什么有这一些?按朱哥的思路,我有什么东西跟这个世界交换?没有,没有,除非朱哥成功,而且成大功,我在他现在比较弱势的时候给他打江山,到时才能分一些骨头。如果朱哥弄到南水,我至少能弄到南水中学的编制甚至高官做。如果真能弄到八十八亩的地,不管朱哥卖给谁,我吃点剩渣可能也能人模狗样有车有房了。我发现我只有这条路可以过上有意思的生活,尽管成本是陪着朱哥心狠手辣,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确实需要帮手或者打手。如果我不彻底投靠这个坏人,那么会发生什么呢?朱哥完全可以把我踢掉,就像踢刘芸一样;夏侯军或者另外一个谁谁谁马上可以替代我的位置,我下岗后两个月内房东会把我赶出去,送我礼的伍老师说不定会痛哭流涕上门讨债——我的2012提前到了。
我走到厕所,对着镜子看了看,我发现我已经无路可退了。好吧,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即使我做不了狼,也做一条狼狗吧!
我拿起手机,觉得很重,发现里面有尤晓萌约我出去玩的一条短信,赶紧骗她有工作后删除了,再拨通了朱哥的电话,我道:“朱哥,明天让我去砍谁?挡住朱哥路的,我都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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