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话题,就像地球上的淡水,越来越萎缩,越来越稀缺了。写到“话题”两个字,忽然想起台湾女歌手周蕙的一首老歌《话题》,其中的歌词一度深入我心……
面对面坐着的是不是你,
爱情还在不在进行。
想问你是不是想要放弃,
却害怕你也在问自己.
分手是我们唯一的话题,
却没有人愿意提起.
如果一开口变成了结局,
我的心就会离开身体活在过去.
爱不爱结果都叫人伤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
分手应该是要先哭泣,还是先忘记.
你是否也有相同的难题,
你的勇气里有我的命运,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决定.
我想我现在还不够清醒,
该爱着你,该离开你,
还是继续--逃避……
这首歌,曾那么深深、深深地触动过我,它那么贴切真实地道出了我的心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了话题。日子像一杯越冲越淡的茶,再沸腾的水也冲不出最初的浓香,引不起喝一口的欲望了。
现在想来,年轻时的自己还是很任性的,不知道要适时地克制和收敛自己的脾气,不知道如何去维护对方的尊严,不知道家庭比事业更重要。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有些结局已经注定了。
墙上的挂历每年都在更换,慢慢地换到了一九九七年,这是我来到上海的第八个年头。这一年,我做了一个惊人之举——从服装厂技术员的位置上辞职,去上海市一家广告公司做了一名业务员。之所以如此冒险跳槽,一方面恰好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另一方面,我想改变生活现状。当然,我是和川商量过的,他说只要我愿意,就随我。于是我就跳槽了。然后每天早晚坐两个小时的公共汽车到广告公司上班。早上7点不到,我就要出门,先坐彭盛线到彭铺新村,再转95路到新客站,再走十分钟的路到公司,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就有四个多小时。拉广告辛苦,但也很充实。我看到了很多在服装厂看不到的新鲜事物,明白了很多在服装厂明白不了的道理,比如——只有跳出井口,才能看到好大一片天。
那时候,每天坐在彭盛线上,放眼略过靠近泰和路、位于杨行镇右侧的一大片农田,夏季水稻,冬季油菜,总是那么丰硕喜人。可是有一天,这片农田忽然变成了工地,每天打桩声不绝于耳,日夜不停,我好奇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模样。
几个月过去,一大片具有欧式风格的楼盘居然从这里冒了出来!透过门口十多米长的圆形拱门,里面的小高层楼房粉白相间,宽大的观景阳台,透明的玻璃落地窗,楼顶上还建有风格各异的城堡塔顶——原来是一片新开发的楼盘,这家楼盘不仅设计得漂亮,还有个相当好听的名字——天馨花园。拱门上的横幅上有售楼电话,均价1980元起售。一九九七年,这样的房价对我来说是不折不扣的天价,我只有望而兴叹的份。但我每天经过它的门口,看着它不知不觉地长大成型,心里已经对它有了一些眷恋。可是,除了望而兴叹,我不敢有任何奢望。
一九九七年对我来说是个动荡之年,我连续跳了两次槽——第一次从服装厂跳到广告公司,在广告公司干了三个月,就跳槽到一家电子公司,专门销售一种ID卡电话机和密码锁,宣传和销售我都要做。在公司干了两个月,我起了单干的野心,便斗胆承包了闵行区区域的销售权。按照原先的美好规划,只要勤奋努力,年收入二十万没有问题。我在莘庄租了一套房子,招聘了两个助手,就白手起家干了起来。因为莘庄离月浦镇太远,我便住在了公司里,只有周末才回家一次,或者川到我这边来。话题,自然越来越少了。那时我一心想着事业,想着挖掘自己的潜能,想着勤劳致富,但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如何经营自己的婚姻。
有一个周末,他从月浦镇来到莘庄。周日,我们去逛南京路。刚出门时还高高兴兴的,但到商场没多久,气氛就逐渐僵了起来。我们俩的矛盾可能是从他嫌商品太贵开始的,我想为他买一双皮鞋,他嫌贵,不要。而我觉得,一百多块的一双皮鞋,还是我们能够接受得了的,何况他根本没有一双皮鞋。可是,当我让营业员拿着皮鞋过来让他试穿时,他却不耐烦地、甚至有些“义愤填膺”地大声嚷嚷起来:“这种鞋凭什么卖这么贵啊?难看死了,我不要!”说罢掉头就走,把我晾在了商场里。周围几个营业员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让我感到无地自容。上海人本来就对外地人有偏见,他不在乎,但我在乎。
出了商场,忽然就找不到他了。南京路上茫茫人海、摩肩接踵,但我已经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伤心、愤怒、委屈,什么感觉都有。在商场门口转悠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有看到他。他并没有莘庄我租房的钥匙,我担心他独自回去后进不了门,于是直接回去了。可是,家门口也没有他。到了晚上,他依旧踪迹全无。我知道,他一定回月浦去了。
果然,我打电话到房东家,他过来接了电话。我的一肚子怒气一下子爆发了,我冲他一阵大叫,质问他为何将我扔在商场独自回家,骂他不识好歹……
发泄一通后,我愤然挂上了电话,心内涌起一股悲凉。类似事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有很多次周末,我们高高兴兴地一块儿出门,结果带着一肚子怨气一前一后回到家。那时候,我们都太任性,都不懂得放下自尊去哄对方开心,不懂得夫妻之间也要学会说“对不起”,不懂得有些东西要珍惜……
日期:2008-11-6 23:17:11
二十八:
生活就是这样,总会有阴晴圆缺,悲欢离合。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的,谁也无法抗拒。虽然有些结局让人无比伤感和遗憾。
一九九八年初,我参加了知音杂志社的海外笔会,这次笔会改变了我的命运。一个月后,我得知知音杂志社正在招聘编辑记者,于是鼓足勇气去应聘,没想到被顺利录取。(这段在原先的自传中详细写过,此处略过。)
当我告诉川,想去武汉知音杂志社参加面试时,他有些犹豫,期期艾艾地说万一我被录取,不就意味着我们将分居两地吗?我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啊!如果不趁年轻做点事情,等老了会后悔和遗憾的。何况我做梦都想做编辑,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我一定要抓住!”他不再劝阻我,而是紧闭了嘴唇,不再说话。但我知道,他内心一定是非常不乐意的。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可是,想做一名职业编辑、改变生活现状的信心鼓舞着我,我根本无暇顾及他的感受。现在想来,当时的我太好强、太自我、太想证明自己了,忽略了丈夫的感受,忽略了家庭在人生中的重要性,忽略了婚姻像植物一样需要营养和滋润,忽略了很多不该忽略的东西……
他最终没有阻止我,也许他知道,即使阻止也没用。
当我离开上海那天,恰逢中央电视台《半边天》栏目在做我的一个节目,于是镜头一直从我们简陋的租房拍到了上海虹桥机场。让编导沙碧红姐姐有些遗憾的是,川坚决不愿意进入我的镜头,他始终站在摄像师的身后,让镜头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就在我们的租房里采访时,他也躲了出去,直到半夜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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