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不死》
第9节

作者: 煮糖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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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猛烈的一阵撞击,从树身下面传了上来。

  梁小杰心里漏跳了两拍,缩回手,紧紧抱着树干,不敢置信地往下看着齐凯亮。
  齐凯亮的一只手刚从树干上离开,看梁小杰看着自己,又把手按到了树干上,眼睛里无所畏惧地,看着梁小杰:“小杰,快下来,很危险。”
  声音不大,远在树上的梁小杰听起来很小声,他的眼睛依然很担心地看着自己,可梁小杰,分明看到了里面还包含着的其他东西。
  齐叔叔?
  这一次,梁小杰看清楚了,齐凯亮似乎是毫不避忌一般,再次用手,狠狠地摇晃了几下树干。树身再次摇晃了起来,抱在上面的梁小杰震得查点没摔下去。
  为什么?梁小杰稚幼的眼睛里泛起了无数的恐慌,这是,怎么回事?

  兰姨就是这个时候发现了梁誉的儿子竟然扒在树上,吃惊地叫了一声,便赶紧跑了过来:“小杰,你,你怎么跑哪去了?下来,快下来,这也太危险了。”
  吓出了一身冷汗的梁小杰,感激地望着兰姨,还没开口,那树干又摇晃了一下。
  这一次,比前两次都来得猛烈。
  他看清楚了,是那个齐凯亮,趁着兰姨只顾担心地边跑边仰望着树上的自己的时候,再一次重重地撞了一下树干。
  这个人。梁小杰不知道是慌了,还是因为害怕,手一松,整个人便往下坠,他听到了树下两声惊呼,在半空中的时候,他看到了那条轻轻柔柔荡悠着的线,在脑子一片空白之前,他伸手,抓住了那根风筝的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抓住不放。
  等梁小杰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头隐隐地作痛。

  他轻轻呻吟了一声,侧身,看到了担心地围在自己床前的妈妈,还有兰姨,以及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
  是那个人。那个自己刚回家,就被他检查了一遍身体的刘医生。
  “小杰,你醒了?你没事吧?”兰姨跟妈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转向那个男人:“刘医生,你看,小杰醒过来了,他没事吧?”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是吗?吓死我了。今天,今天真是的,我差点就接住他了的,可是,可是,却还是让他摔在了地上,真是对不起啊,太太。”说起梁小杰从树上摔下来的那一幕,兰姨还是心有余悸,拍着胸口直向林巧珍道歉,“那个时候,我心都快停止跳动了,就想,要是小杰出事了,那可怎么办?”

  “好了,兰姨,没事了,刘医生不是说了吗?小杰没事,你就别太担心了。”林巧珍安慰了兰姨一句,担心地看着坐起来的儿子,“小杰,你没事吧?痛不痛?”
  梁小杰摇摇头,摸摸自己贴了块胶布的后脑勺,“风筝?”
  “在这,在这。”兰姨赶紧把断了线的那个风筝递过来,放到梁小杰眼前,梁小杰伸手,还没摸到风筝,便被林巧珍抓起来扔到了地上,“风筝风筝,都是这风筝害的,风筝有什么好?能比得上你的小命吗?”
  梁小杰看了妈妈一眼,很快地垂下了头,不吭一声。
  “你——”林巧珍拿这个儿子没办法,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说得少怕他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说得多怕他年纪小听不懂,真是没辙,她一摔手,气冲冲地丢给了兰姨,“兰姨,你帮我看着他,别再让他出事了。”
  “哎呀,孩子嘛,顽皮淘气就是应该的,摔着摔着才会长大嘛,是吗?小杰?”兰姨乐呵呵地,心疼地在梁小杰头上摸了一把,“是吧?不疼?”

  梁小杰感激地看着兰姨,摇摇头。
  “就是不疼,摔多了,就不疼了。我们小时候,谁还不是摔过来的?越摔,骨头越硬。”兰姨小心翼翼到,抓着梁小杰细幼的胳膊,像是抓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疙瘩,“骨头硬了,兰姨就不怕你出事了。你可千万别有事啊,你可是兰姨的心肝宝贝,值着钱哪。”
  日期:2011-2-18 19:03:00
  八
  还在公司的梁誉,一听说自己的儿子又出事了,什么也顾不上,扔下手头的工作就连忙回家,早早到候在一边的齐凯亮,听梁誉的吩咐开车回去的路上,眼中惊疑闪烁不停。
  “这个林巧珍,呆在家看个儿子也看不住,女人真是。”梁誉坐在后座,忿忿地发泄了一通,最后这么狠狠地咒骂了几句后,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气恼,整张脸涨得又青又紫,等他察觉到手一直在抖个不停的时候,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鼻子在不停地往外冒鼻水。他用颤抖的手抹去了鼻水的同时,身体不住地开始抽搐。
  “梁总?”察觉到异常的齐凯亮回头看了梁誉一眼,慌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梁誉痛苦地在座位上瘫了下去,“去江滨,送我去江滨。”
  “明白了。”齐凯亮意识到是梁誉的毒瘾发作,松了口气。
  在江滨洋房里不见了梁誉一段时间的蔡晓妍,此刻正穿着睡袍躺在床上,双耳戴着耳塞,闭着双眼沉醉在音乐世界里,床边放着的是打开的几张曾经折起来的白纸,里面几乎无物,只有一张上面,还堆着一小撮白色的粉末,再旁边,是喝了一半水的玻璃杯,跟一支还没注射的满满的针筒,门被啪地一声打开的时候,蔡晓妍还不自知,直到梁誉急不可耐地冲到了床边,跪在床边对着那剩下的粉末拼命吸起来的时候,她才察觉到,张开眼睛,里面全都是昏然迷离,“誉哥?”

  梁誉顾不上跟蔡晓妍打招呼,已经伸出舌头贪婪地把那小撮粉末舔得一干二净,几乎把那张纸舔破,然后抓起那半杯水,一口气喝光了,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的,从地上爬到了床上,大口大口呼吸着,苍白的脸色才终于慢慢有点回复,他啊了一声,似乎觉得还不够地,抓起那个针筒,撸起袖子,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胳膊上,随着针筒里的液体渐渐减少,他闭着眼睛心醉神迷地,舒服地轻轻摇起头来。

  蔡晓妍这个时候缓过劲来,也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嘻嘻笑着,把耳塞拉下,趴到了梁誉的身上,凑近梁誉的耳朵咬了一口:“誉哥,哼呵呵呵,你想我了?”
  注射完的梁誉,将针筒扔到了地上,把蔡晓妍压在了身下。
  激情过后,梁誉整理衣装,精神焕发地站了起来,看看床上沉睡中的蔡晓妍,牙疼般笑了笑,刚打开门刚走,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去,打开衣柜的抽屉,翻了翻,然后把几包东西揣进了裤袋子里,这才轻轻关门离开。
  等梁誉回到家的时候,兰姨不嫌其烦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梁誉边听,边点头,上了楼,推开了儿子的房间:“小杰?”
  梁小杰还没睡,坐在书桌前,原本是看着钵里的蟋蟀入神的,听到爸爸叫他,回头,看着梁誉走到自己身边,拉过椅子坐下,看看自己贴着胶布的脑袋,轻轻拍了拍,“儿子啊,你怎么这些不小心啊?摔坏脑袋叫爸爸怎么办呢?”
  梁小杰似乎又想起了今天下午在树上的一幕,转身,又低头看着那只安静得出奇的蟋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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