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4-04　00:26:05

　　噩魇（5）
　　忽然，平台外出现异样的动静。
　　树木陡然摇动，枝条“唰唰”作响，展开伸直，似乎有沙尘 “扑簌”下落。韩彬的手在琦琦的肌肤上凝住，猛然转头注视树影。
　　琦琦被韩彬挑空衣服，冷风刺激毛孔收缩，她机灵打了个寒战，热潮顿时退却。
　　“怎么了？”她睁开眼睛娇声问。
　　韩彬抱着她，没有出声。
　　一瞬间，他觉察到黑暗中有个透明的‘东西’飘过黑暗，带起一丝异动，散发出腥湿气味，冰冷生硬。一种奇异的注视感紧紧缠绕着他，‘它’潜伏着，同夜色混为一体，狞笑着盯着他，像夜晚荒野上的豺狼静静闭目蹲坐，不显身影，但喉咙深处、牙缝中，散发着死人的腐臭。
　　时间在这一刻钉住，灯光很奇怪，明亮，但似乎照不清任何东西，仅仅在所有物体表明镀上一层银灰。

　　‘它’悬在无形虚空，无声无息，仿佛就在眼前又似乎在极远，难于捉摸，但带来的压迫感却有如实质。‘它’诡秘地慢慢靠近，透窗而入……冷湿的腐臭味越来越浓重。
　　人有特殊的第六感，在额头下隐藏着一个神秘的腺体，能感知超然五官之外的‘东西’，比如：微能量、次声波振动、不可见光……甚至感应灵魂体。
　　韩彬生出一丝竦然，深刻体验到‘它’临体时的可怕感触。
　　无形、无色、无声，吐着毒舌，毛鳞软蛇一般缠过来添抵他的小腹、胸口、耳根……顺着脚杆上爬，滑过小腿肚，沿着敏感的大腿，窜到身体各处……在极短的距离，‘它’似乎要舔抵他的印堂，蓦然又停住，肆无忌惮地窥视他。片刻后，‘它’突然远遁，透过琦琦的身体蓦然离去。
　　山风变大，“呜呜”低鸣，‘它’随风飘荡，在房屋后、草丛中、树梢上、山坳处偷笑。
　　韩彬松懈下来，感到全身有若触电一样淡淡酥麻。
　　“在想什么？”琦琦又问了一句，坐正身体，拉紧外衣，觉得头隐隐有些闷疼。

　　韩彬抬手摸摸面前的空气，没有抓到任何东西。他问：“你和我老婆见最后一面，她对你说了什么话？”
　　琦琦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能调查自己的情况，当然了解她和他老婆暗中约会的事情。“她说……”琦琦尽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她要去新西兰，今后不再联系我了。”
　　“她怎么说我？”韩彬点了支烟，看着烟头上一点通红。
　　“这个……”琦琦考虑着措辞。“她认为你是个……冷酷的人，叫我安心读书，不要和你再交往。但看上去，她……她还是有些伤感。”
　　韩彬问：“她给了你多少钱？”
　　“两万。”琦琦微微脸热。这些‘报酬’一个星期不到就差不多花光，衣服、首饰、香水……还有一次头发高级护理。
　　“她怎么认识你的？” 韩彬拿烟的手微微颤动。
　　琦琦说：“学校附近有一家民族会馆，寒假我在那儿过工遇到她，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性格也很好。她和我聊天，记了我电话，突然有一天将我约出来，请我……监视你。”
　　“监视？”韩彬轻哼。
　　琦琦心想，难道要我说‘勾引’？“每次她都会问我，同你怎么见面，在那里吃饭，聊些什么话题，问的很详细，连很小的事都不放过，似乎还是关心你。”
　　“关心？嘿嘿！”韩彬笑说：“她像一只跳跃的蚂蚱，总想离开草丛飞向天空。”

　　琦琦小心翼翼说：“其实你们挺般配，她是那么漂亮贤淑。”
　　韩彬没有再说话，默默抽烟。
　　琦琦感到头阴疼沉重，越来越不舒服。天地清明，皎洁的月光照射庄园，形成一片奇异的苍白。她站起来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琦琦离开后，韩彬从衣袋中拿出一颗鸽蛋般大小的蜡丸，捏碎蜡壳，取出一枚紫红色的药丸。这枚价值千金的降药，散发出烤肉般的异香，似乎药丸里藏着一缕灵魂，嘶叫颤抖。
　　药丸沉入红酒，迅速消融，酒色更艳，液面上流转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油膜，灯光照耀，灵动流彩。韩彬重新将琦琦的酒杯放回原位，看似没有移动过，只等她回来一饮而尽，穿肠过肚溶入血液。
　　韩彬太过于自信，在投药入杯时甚至懒得回头察看四周。
　　琦琦站在走廊上，有些惧怕走廊深处的阴暗，正想回头请韩彬陪她去洗手间，一转身，分明看到韩彬在她的酒杯里投药。莫名惊恐，她全身发软，赶紧挪开脚步溶入阴影，生怕被韩彬察觉。

　　关上洗手间的门，琦琦重重呼吸，紧张流汗。
　　“毒药？”她有些茫然，感到巨大的不安。韩彬和自己无冤无仇，没理由要投毒害自己啊？“但那是什么鬼东西？是春药、迷幻剂？”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据说有些富豪玩女人的手段千奇百怪，他们对正常的猎艳方式已经厌倦，专门找寻特殊的刺激。琦琦皱眉苦思，想立刻逃离此地，但又不敢。片刻后，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应付韩彬的主意，心头慢慢镇定下来。
　　琦琦拿出化妆包补妆，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一番。
　　忽然，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影从她头顶上掠过。
　　空间莫名扭曲，瞬间又恢复正常，琦琦没有留意，只觉脊背有些寒，一滴冰水似乎滴在头顶发漩上，刺激得她机灵灵地颤抖了一下。她失神片刻后，用小指头整理耳边的头发，莫名微笑。镜子中的人儿妆容精致，几乎完美无瑕，她焕然发觉自己的五官有些像沐莲。
　　假如韩彬此刻就站在她旁边，会蓦然发现，她撩头发的动作竟和沐莲一模一样，神韵娉婷。
　　琦琦回到餐厅重新落座，气氛仿佛有些松动，韩彬甚至对她笑了笑，说：“在巴黎，有一家咖啡厅的广告很有意思：‘欢迎到操作间体验烘培、磨制咖啡豆，假如你的女人去了洗手间。’的确如此，你离开了将近二十分钟，足够我纯手工煮一壶咖啡。”
　　琦琦嫣然一笑说：“拥有一个私人空间和足够的时间才能让女人保持美丽啊！你不觉得我比之前有所不同？”她嘟着唇扮了个可爱的鬼脸，移过来凑近韩彬，娇声说：“你也会着急我？难怪我的耳朵好痒，原来是你在怪我去那么久呢！”声浓色脆，吐气凝香，她温热的气息让韩彬微微窒息，顺势吻了她的脸。
　　琦琦骑坐在韩彬怀里，小腿轻轻摩擦，左手搂了他的脖子，遮住他的视线，右手准确地将餐桌上两人的酒杯交换了个位置，将溶有药丸的酒杯放在了韩彬面前。
　　温存良久，两人依依不舍分开。月色渐浓，苍白无声。韩彬悦意一笑，抬起酒杯和琦琦碰杯，仰头喝了酒。
　　酒色醇香，鲜花娇美。
　　琦琦粉面晕红酒醉，软软地趴在餐桌上。韩彬独自小酌，抽过几支烟后，站起来伸手去拉她。
　　“不知道药性怎么样？她会不会突然暴毙？” 韩彬脑中突然闪出一幅苍白僵死的面孔。
　　琦琦眼睛半睁半闭，性感的唇角流出一丝晶亮的口水，拉手手滑，抬头头歪，搀扶不起来，韩彬只得俯身将她掀在背上，背到一间卧室房将她安顿在床上，为她脱了鞋，拉了被子盖上。
　　“水……喝水……”琦琦喃喃说道。
　　韩彬来到平台拿了水杯转回去。突然间，他的小腹腾起一股异样的热，他回味起琦琦柔润的腰腹，印在他背上两团突出的温软弧线。脱她鞋子时，碰到她白皙的脚弓，细腻曲卷的脚指头，小巧玲珑，清瘦狭长，热烘湿腻的气息略带特别的酸味……
　　床上的琦琦翻动过身，黑发散乱，被子踢了一边，短衫掀开一角露出莹润的小肚，没有半分多余的脂肪，白象牙一般幽幽泛光。
　　韩彬俯身为琦琦重新拉了被子盖上，眼瞅着她盈美的脸，闻到香，头脑“嗡”的一声，他下意识地一把掀开被子，麻利地撸开她的短衫，露出黑色胸衣。
　　他用嘴贴印，从酥软的胸口到婴瘦的小腹，来回摩挲，感觉到软滑腻润的天地，不禁轻哼一声，犹如跌进鲜花温泉，热腾腾的水雾包围了头脸，毛孔舒服顺畅，鼓胀起的热气球，只想急于升空，腾飞到冰点的万米高空再一泄而下。
　　迷乱中，琦琦似乎有感应，略略侧身，手臂却是搭在他的脖子上，将他搂抱……指头纤细，指甲尖尖，慢慢收拢抓紧他的皮肤……殷红的血流出来，蚯蚓般爬满肌肤……
　　突然，卧室的窗户悄然开启一条细缝，一股无形的微风掠过整个空间。
　　“轰！”
　　韩彬突然清醒，发现自己靠着房门，根本没有移动过，瞬间的臆想似梦如幻，享受而又痛苦。他定神片刻，惊讶自己的失态，迅速转身关闭房门离开。
　　“踢踏”的脚步声渐渐隐去，房间中安静下来，灯光下浮沉着点点飞尘，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枯腐朽木味。琦琦蓦然睁开眼睛，起身靠在床头，无声笑了笑，模样诡异。她裹了被子，夹在双腿之间，紧紧的，蠕动身躯，沉醉在另外一个世界中……
　　卧室里无形的风陡然盘旋，窗户缝隙之外，出现一对非人的眼珠，瞳仁骤然放大，黑白瞳孔倒映屋里灯火下的红颜，发出尖锐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