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4-05　17:06:12

　　（42）
　　在李白拿到那银行女干部暨文学女青年的电话后，四爷很快拥有了范行长跟女干部所有的通话记录。范行长叫她虞美人，虞美人叫他雅公子——弄得我和李白都浑身酥麻酥麻的，嘴张得姚晨那么大。
　　范正直总在早晨五点别人都没醒的时候电话提醒虞美人要好好工作，什么人该贷款，什么人不该贷款，工作要努力云云；凌晨一点，别人都睡觉的时候提醒她要穿什么颜色的内衣，去哪个酒店，哪个房间，有时还加一句，宝贝，表现好点，我可带了摄像机的哦云云。早晨五点鸡都没叫就工作，凌晨一点鸡都睡觉了还出来娱乐，从这时间上看，他就不愧是范仲淹的后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四爷淫笑道：“要是能弄到他的摄像机就好玩了。柴米去天涯发个帖，就叫行长小三门，绝对卖座。”
　　李白摩拳擦掌道：“我再去套套，看能不能套出点影像资料来。”
　　我道：“套出来也红不了，这年头大家口味都重了，不是特别丑，特别别致的，普通男女关系一般都红不了。”
　　朱仁义笑了笑道：“能拿到就好，拿不到这些聊天资料也够用了，谁让他装君子来的。”
　　张遥挥了挥手：“别开玩笑了。你们是来求财的，还是来惹事的？求财的，就要多交朋友，少招敌人。有这个通话记录，就足够让他成为我们的朋友，贷款给我们就是朋友，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这个世界上的对错就是个程度问题。你们要弄得他没有退路了，哪怕是感觉没有了退路，那就是断了合作的空间，过分了，就招敌了。没事招敌的都是傻子。他能混到农商银行的行长后面会没人吗？你摆平了他，也同时得罪了他的团队，划得来吗？范正直，他有大把资源，最好是恩威并施，拉到我们团队来，一起发财。”

　　朱仁义等点点头：“张哥就是张哥，我们跑江湖的经常看不起公务员，觉得他们看看报纸，喝喝茶，还过得这么滋润。真的不平衡。现在我算是知道了，这才叫国家精英。”
　　李白深深叹了口气，道：“精辟。”
　　张哥、朱哥，四爷和我一起道：“你屁精。”
　　我搂着刘芸走在火车站前，说不出的志得意满。银行贷款到手了，朱哥转手就打赏了我一万大洋；莲姐跟教育局有关领导的太太打得火热，趁着过年人之常情常情常情那一定是常情，常情完后礼尚往来更是人之常情，拿下南水就在眼前了，我只要跟好队就上了位，仙水最年轻的校长啊；现在身边带着这样一个美女硕士回家过年，算是预热，这已经比带多少瓶脑白金都有面子了。待明年，我除了打点好朱哥，一定要贪够老师学生的钞票，把单位的基建、教辅资料、食堂、小卖部统统利用起来，南水这个大的学校，只需要一年。编制、职称、票子、房子、妻子、孩子全部解决掉，再弄辆小车，一路开回贫民窟去——回去后只装低调不装高调，跟成功人士一样炫富到不留痕迹，生活该多么美好。所以，事业是男人的春药，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可以让人发情好久。

　　刘芸扯了扯我刚用六百元买的大衣，轻轻靠在我肩膀上：“想什么呢？”
　　我看了看那头发，贫民窟的思维马上就发酵了，道：“小心点，做这个头发六百多啊。你看我，理发从来都是六块钱。”
　　刘芸媚笑道：“你不是说你不心疼吗？你就我一媳妇，你钱不给我花给谁花？”
　　我还是觉得这韩国梨花头漂亮是漂亮顶多值三十块，既然出了钱至少也要演一把，我在几十万候车乘客中亲了她一下，道：“不心疼，以后我就是你的银行。”

　　刘芸感动道：“得了吧，我看过你的存折了，你顶多就是农村信用社，还是快倒闭的。”
　　我笑道：“这都看出来了，刘芸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聪明，跟晓萌一样多好。”
　　刘芸道：“晓萌是谁？”
　　我马上想捂嘴，但来不及了，就势打了个哈欠，随口胡捏道：“一本小说里的女主人公。《香格里拉的灵魂》这本书你看过没有？没有，所以说你没有文化嘛。”
　　刚把行李发到车架后，后面一人碰了一下我。
　　我一看：“陈纯，你怎么在这车厢？这大过年去哪里？干嘛摆着一副臭脸啊。”

　　陈纯很严肃道：“哥，我一直想问问你，你们上次干吗要去马头庄打村民？我们练武不是为了行侠仗义吗？”
　　我一听这事就烦，我道：“你不是为了这屁事，特意跟上火车，来问个清楚的吧？”
　　陈纯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没有那么傻，你们都觉得我傻，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你是我尊重的师兄，弄不清楚的事我一定要找你弄清楚。而且反正这火车会开去河南省，我从四爷那知道柴哥你就在这车上。我就去弄了张票，一是问问你这事情，这不是小事，关系到武林道义；二是去河南少林派再强化一下武功。”
　　我道：“你哪来的车票？”
　　陈纯眨着迷惘的眼睛，道：“问爸爸要的啊。”
　　我叹了一口气：“去你妈的武林道义，武林在哪里啊？体育协会下面的武术办公室？四爷的保安公司？还是你师父九龙宗师？陈纯，你有个好爸爸。听师兄话，回家过年陪陪你爸爸吧？你在传统武术上花了多少钱了？别这样了，练武没有什么用的，十大大师九个骗子。就算你瞎猫碰到死耗子，撞上个大师，你练成了又如何？这年头被人敬仰的不是武力，是财力。多少高手去做保安了。你老爸一直想弄你去做公丨安丨，你不做，你要练成功夫去做个保安？”

　　陈纯不做声，呆呆地坐着，半晌后道：“师兄，不是公丨安丨保安的问题，我现在功夫未成，那是我的信仰。”
　　我看了看火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建筑，道：“看见你我算又回到了童年。无所谓吧，反正你有人养。要是换一个普通人，像你这样是标准的化生子，二流子。”
　　陈纯一拍桌子道：“师兄，你也这么说我？难道我们练武之人就没有出路了吗？练武之人，侠义为先，你为什么要带师兄弟去打老百姓？”
　　我看着他痛苦的眼神，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脑海里浮现出马头庄那一仗，最后时刻陈纯赶到，摆着咏春的造型站在我们对面的情景。我突然就想骂他，我道：“因为你是富二代，我是穷二代。我不想自己孩子变成穷三代，马头庄的人出不起钱，打他们的人出得起钱。你明白了吧？这就是游戏规则。”
　　陈纯腾地就站了起来，气呼呼地在车厢里来回走动，他大声骂道：“骗子，统统都是骗子。”
　　刘芸道：“你们在说什么啊？这家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