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怨》
第18节

作者: 郭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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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1-8-15 9:32:00
  胡东宁说到“走”这个字眼时,故意把语速放得很慢很慢。他所说的“走”,指的是什么意思,显然,于红是理解的。于红惊奇地望着胡东宁,她的眼神儿,让胡东宁确信,他没有猜错。
  “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你做重大决定之前,应该和我商量一下。我是你的丈夫,咱俩毕竟夫妻一场。”胡东宁说。
  于红不吱声。
  “尤其是,像生与死这样重大的问题。”胡东宁说。

  于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看见我的遗书了?”她问。
  胡东宁摇着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于红问。
  胡东宁苦笑着。

  “我是怎么知道的,呃,”胡东宁犹豫着用词儿,“咱俩是夫妻呀,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存在着某种感应吧。”
  “感应?”于红狐疑着。
  “感应。咱们生活了这么久,我对你非常了解,当然会有某种感应。”胡东宁说。
  但于红并不相信,她自己对胡东宁似乎就没什么感应。
  “不对吧,你一定是看了我的遗书。”她说。
  “我没有看见你的遗书,我甚至不知道你的遗书放在什么地方,”胡东宁说。

  “就放在毛毛桌子的抽斗里。”
  “你是什么时候写的遗书?”胡东宁问。
  于红低下了头。
  “昨天晚上,在毛毛的房间里。”她说。
  “写好了遗书,就放在毛毛桌子抽斗里?”
  于红点点头。

  “可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次也没有进毛毛的房间。”
  “真的?一次没有进?”
  “一次也没有进。”胡东宁确定的说。
  但于红还是不太相信。胡东宁想了一下,他要打消于红的疑惑,让她相信,她和他之间存在着某种感应。
  “你计划怎么结束生命,你在遗书里说了吗?”胡东宁问。
  “没有。”于红说。
  “但,我知道。”胡东宁说。
  “你知道?”
  “我知道。”胡东宁说。

  于红等着胡东宁证明自己。
  “那个湖,毛毛墓前的那个湖。”胡东宁慢慢地说。
  于红的眼睛又瞪大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问,她非常惊讶。
  “感应么。”胡东宁说,他又苦笑起来。那行字虽然没说是那个湖,但胡东宁能猜到,就是毛毛墓前的那个湖。他曾注意到,于红对那个湖很感兴趣,仔细勘察过四周。如果,于红要把自己淹死在湖中,那她一定会挑那个湖。

  于红不言语了。
  “干嘛要死呢?”胡东宁问。
  于红的眼睛渐渐噙满了泪。
  “我想我的毛毛,我难以抑制。”她说。
  “我也想咱们的毛毛。”胡东宁说。

  于红瞧着胡东宁,眼泪慢慢流到了脸上。
  “我也难以抑制。”胡东宁说。
  于红的眼泪越来越多,渐渐的,眼泪像泉水一样向外面冒。胡东宁停了一会儿,又开始说话了。
  “其实,我也很想死。”胡东宁说。
  于红越哭越厉害,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胡东宁也不由自主流泪了。

  日期:2011-8-16 9:25:00
  于红越哭越厉害,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胡东宁也不由自主流泪了。
  “真的,我真想死,我认真想过这个事,”胡东宁说,“但有一个问题我没有解决,我死了以后,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
  “是啊,你怎么办?在这世上,留下你一个,我不放心呀。”
  于红不吱声了。

  “可你,似乎忽略了这个问题。”胡东宁说。
  “你,你是个男人,你能承受得住。”于红说。
  “男人?”胡东宁苦笑起来,“唉,男人怎么啦,男人的心肝就不是肉做的吗?男人就一定是钢铁战士吗?唉,我不仅仅是个男人,我还是父亲,我还是丈夫,你的丈夫。”
  于红找不到词儿来反驳胡东宁。
  “我如果真要死,我会死在你后面,或者,我会跟你一起死。”胡东宁说。
  “一起死?”

  “对,一起死。”胡东宁说,“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只管自己。”
  于红瞧着胡东宁。
  “咱们一起死吧?”于红说。
  “可以。”胡东宁说。
  “真的?你愿意跟我一起死?”

  “我愿意。”胡东宁说。
  “真的?”
  “真的。”
  胡东宁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于红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
  “但是,”胡东宁说,“现在还不能死。”
  于红瞧了瞧胡东宁。她在观察胡东宁,似乎在甄别一个说谎者。

  “为什么?”她问
  胡东宁点着了一根烟。烟雾跑得差不多了,也许,于红不在乎他再抽一根烟。果然,于红没有提意见,而是专心的等他的下文。
  “那个叫田继财的人为什么偏要对毛毛下毒手,你知道吗?”胡东宁问。
  于红摇摇头。
  “你认为,这是偶然吗?”胡东宁问。不管怎么说,他胡东宁越来越不相信这是偶然的,尤其是,昨天晚上他又梦到那行字,而于红果然要像那行字预示的那样去行事,胡东宁更觉得这绝非偶然。

  于红没有什么表示。她太悲痛了,根本没细心想过这些事。
  “知道么,那个田继财的精神没问题,”胡东宁说。
  “精神没问题?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这是我想搞清楚的,”胡东宁说,“这问题搞不清,我是不会死的。”
  “你打算怎么搞清楚?”于红问。
  胡东宁吐了一口烟。
  “指望丨警丨察是不行的,”胡东宁说,“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一点线索也没有,而且,行凶的人也死了,他们的案子也等于结了,他们是不会进一步调查的。”

  “那怎么办?”
  “我去那个姓田的生前干活的工地调查过,没什么结果,但我搞到了田继财的家庭地址,我想到他家里去了解了解,或许,我能找到答案。”胡东宁说。
  脸上的泪水太多了,于红从茶几上拿了张餐巾纸擦了擦脸,胡东宁也流过眼泪,于红也给胡东宁递过来一张餐巾纸。胡东宁接过餐巾纸,擦了擦眼睛周围。
  “你不想搞清楚这些问题吗?”胡东宁问。
  废话,于红怎么会不想搞清楚这些问题呢。

  “你和我一起去调查这件事,你愿意吗?反正,搞不清这些事,我是不会去寻短见的”胡东宁说。
  于红没有马上回答他。
  “你愿意吗?。”胡东宁继续追问。
  于红叹了口气。
  “好吧。”于红说。

  于红的腰还是僵硬地挺着,但眼睁睁的,慢慢塌软下来,最后,她缩成一团,缩在沙发里。她毕竟是人,有求生的本能,惧怕还是肯定的,她本来是鼓足了勇气,绷紧了弦,胡东宁这番话,等于是松了她的弦,泄了她的气。
  她在发抖。胡东宁走过去,也坐进那张沙发里,他搂住了于红。在他的怀抱里,于红仍然是不住的发抖,但至少,她没有拒绝胡东宁。
  胡东宁的手机响了,他没有搭理,他紧紧的搂住老婆,根本不想离开。手机响了一阵子,没音了,但紧接着,那手机又执著的响了起来。
  日期:2011-8-17 9:51:00
  胡东宁的手机响了,他没有搭理,他紧紧的搂住老婆,根本不想离开。手机响了一阵子,没音了,但紧接着,那手机又执著的响了起来。
  “去接吧,”于红说。
  “别管它。”胡东宁说。

  但手机第三次又响了起来。
  “去接吧,或许有什么急事。”于红说。
  无奈,胡东宁只好去接了电话。是处长,在电话里,他有点气急败坏。
  “你怎么不接电话呀?”电话一接通,处长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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