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轶事》
第12节

作者: 87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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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与贵伯及那些朋友们常常见面,但对于我们这些‘无知’的人来说,他们还是没有太多话想说,似乎每个人的前世今生都被他们看得透透的。太过普通就入不了他们眼睛,所以我只有旁听的份儿。一个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便已知道其身边有没有神灵护佑,或者有没有邪气沾身,前者不多,倒是后者常常见到,说大多数人的身上都‘挂带’一些‘不干净’东西。因此,就听他们感叹:哎,现在的人啊,都不是人了!但我表哥是个例外,有一次贵伯与表哥先后来到我家,当贵伯看到表哥时,就说,这孩子不错!这个‘不错’不是长得不错,而是指表哥身边有神灵护着他,所以他就多看了表哥几眼。

  表哥是我大舅的长子,初中毕业玩了几年就去甘肃当兵了。人长得挺帅的,炼就一身好武艺,打起架来,十来人怕是近不了他的身,写一笔好字。在部队也深受首长器重,也被首长女儿看中了,不料他入伍前已经交了个女朋友。若不是为了家中这个女孩子,前程大概比现在要光明得多。退伍回来后就与家中女孩结婚了,分配在我们镇里派出所联防队上班。联防队就是维护乡里村里一些秩序的执行者,上面领导要他们干嘛,他们就干嘛,也算不上什么国家正式职工,时间一长,他们也摸清了门路,深更半夜起来,专门去那些茶馆、洗脚坊,娱乐室、歌舞厅等地方‘维持治安’。那些店里的老板们都拿出最好的烟酒来招待他们,一回生,二回熟,联防队的人胃口与胆子越来越大,有他们这帮人罩着,镇里那些小混混也不敢乱来。联防队的人去洗脚城,不但不给钱,还带一些亲朋友好友去,本来一个镇人口就不多,生意不太好,经他们这一‘刮’一‘榨’,好些个店子都只得关门大吉,遇上有人半夜赌博,他们就去‘洗马’,‘洗马’就是把赌博人的钱吞为已有,不但如此,有些稍有反抗的赌徒,表哥他们拿起警棍电击,拳打脚踢,常常把人打得口中吐血。表哥不太听我大舅的话,没有管得着他,小时候我妈带过他不少,可能还有几分薄面,居然有人就到我妈这儿来告状,说你侄儿如何如何心狠手辣,把人往死里打,等等,我妈听了很震惊,就去劝表哥,说,孩子,莫做太出格的事,人心都是肉长的,再说你搞这个联防队长也不知道能做多久,还是给自己留点余地好。

  表哥表面上是应允了我妈,但实际上,他越来越猖狂了,只要看谁不顺眼,哪个不听话,就用武力解决,后来发展到居然当街打人。派出所的领导对这些事也是争一只眼闭一只眼。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比之前的流氓地痞更可恨。就那样,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现在房子有了,车子也有了,还在咱们镇上买了个大门面,现在每年收租还可以收几万元。可能真的是报应到了,表哥有天吃饭时,突然看见一些蚊蝇的影子在眼前飞来飞去,挺恶心的,刚开始以为是晚上‘洗马’没有睡好,不料几天后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什么蜈蚣、蜘蛛、蚯蚓、粪缸里的蛆虫、苍蝇等等,平时看不到,一到他吃饭的时候,就在眼前飞来飞去,哪里还吃得下饭,越看越恶心,想吐都来不及,眼看着人一天天那样消瘦下去了,到医院问医生,医生说是幻觉,没有休息好,我晕,治不好的病,医生总有说法。亲戚们都去看他,挺可怜的样子,最后我妈妈发了善心,答应帮他问问老人,看能不能治好,老人看到表哥那样子,马上说出就是‘挂雷影’,可能就是我们平时说的‘飞蚊症’,挂雷影也许是一种乡俗叫法,人为什么会‘挂雷影’呢?当一个人心狠恶毒时、或者对父母不孝妻儿不忠时,就会在吃饭时出现各种脏虫的影子。呵呵,真像一种现世报应啊。不过老人最终还是帮他治好了。

  这事发生之后,表哥几乎换了一个人,没有了以前的那股捩气和嚣张。从一个完全不信因果报应的兵哥哥变得信神信鬼起来,后来我大舅去世,曾三次放下他那桀傲不逊的架子去请老人看一块好地方。这也应证了贵伯说他身边有人的话吧。但他既然身边有人,为什么他还会患这种怪病呢?难道又是一次考验与蜕变?
  说老实话,其实我不太喜欢表哥这人,整天板着一幅脸,一幅孤傲的样子,而且钱财也看得挺重的。现在我们都在外面谋生,表兄弟们也只有每年过年时,能见上一面,平时难得会面,也从不联系。奇怪的是,这几年我老是在梦中见到这个表哥,特别是前年和去年,常常一个月内有十多天梦到他,我发誓,我平时根本没有想过他,以及与他相关的事情。而且出来这么多年,都不曾联系过,连对方电话号码都没有,便确实常常梦到他,这又是为什么呢?

  日期:2009-8-2 21:04:00
  丢米的‘乞丐’
  呵呵,虽然看的人没几个,没事我还是写点吧
  除了见过表哥‘挂雷影’(飞蚊症)外,我还见过一个乞丐有关‘挂雷影’的事。
  小的时候,要饭的人很多。最有印象的就是这个丢米的‘乞丐’

  了,四十来岁,一年四季都穿着一件浅兰色褂子,下身着一条灰黑色粗布裤,打着绑腿,穿一双褪了色的绿色塑料鞋,肩上挎一个很大的布灰色涤纶布缝的讨米袋,好似常年没洗过澡一般,腋窝中还总是夹着一根来一米来长的棍子,他走路很快,背有些驼,神情显得有些猥琐。他与其他叫化子不一样,虽然衣着褴褛,有些破烂,还缝了不少补丁,倒也干净。因为每年都来好多次,我们都认识他了,要是他手中不夹带一根棍子,狗还不会叫得那样凶,每次狗叫得特别凶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就知道这个叫化子来了,都跑过去跟着狗群一起去‘驱赶’他,他一面向前跑,一面用棍子向后扑打吠叫的狗群。狗群一见他跑,叫得更凶了,一只只露出尖利的白牙。也不晓得他被狗咬过多少次,遇到这种情况,大多是大人出来为叫化子‘解围’,我们还要遭受父母几句数落,小孩子莫起哄,人家讨点米也作孽。

  最让人奇怪的是,一般叫化子高兴的时候还哼上几句,而那叫化子面无表情,整天耷拉着头,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不敢以正面示人,每次来到每家门前要饭,也不上阶级,低着头,从讨米袋中拿出一只碗伸来,也不说话,大家都知道他是要米,他讨到米之后,会向给米的人点一下头,以示感谢,然后随手从碗中抓起一小把米仍在地上,就走了。他一走,鸡鸭一涌而上,抢着去啄食地下的米粒。很多人都纳闷,既然讨了米,为什么又要扔一把甩到地上呢?后来有人想问他为什么,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连忙摇头。哦,原来是个哑巴。我们村里人慢慢地也就见怪不怪了,也没有人去留心他为什么把米仍地上。

  毕竟是要饭的,没几个人看得起,肚子饿了,别人想给点吃的还好,要是讨了几十户人家,没人给吃的,还得挨饿,我母亲本来是个易发善心的人,见他可怜,就给过几回饭他吃。特别记得的是有一回,天下着很大的雨,已经过了中午吃饭时间,这个叫化子还没有讨到饭吃,来到我家,要了米,洒了一把到地上,还不肯离去,用手不停的比划着自己的嘴,我母亲知道他是想吃饭,我爸嫌他脏,不让他进屋,那时我们都已经吃过饭了,母亲还是引他来到我家厨房边的走廊上,放了一条椅子让他坐下,从坛子里抓了一些干菜,又从菜园子里摘了几颗大蒜,放了一大砣猪油,炒在一起,把饭热了热,一起端到那叫化子面前,说:家里没有鸡蛋了,不然会打几个荷包蛋盖在饭面上。 看得出那人挺感激的,只见他从讨米袋中迅速拿出一个铁盆子出来,望了我母亲一眼,然后把饭菜一齐倒入自己的盆子中,把碗递还给我母亲,呵呵,我正在想,我们的碗还给这叫化子吃,那么脏!下次我都不敢用了,谁知他也懂得干净,用自己的盆子盛着吃。我母亲端着手中的空碗,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说道:“莫急,慢慢吃,哎,也不晓得你是什么地方的人,我们说话你懂不?可惜你不能说话。”他抬头,口中还包着一口饭菜,点了点头。想必我们说话他还是听得懂的,虽哑不聋。更奇怪的是,吃饭的时候,他老是用筷子在饭菜里翻滚,好像在选什么脏物一样,然后夹起几粒饭仍到地上,就像每次他讨米后抓一把米仍到地上一样。您说这不浪费粮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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