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看着水仙,她当然是明白的,已经有现成的答案陈列于眼前,谁又还会怀疑呢。坐在对面的姐姐水仙和自己活生生的便是正面与反面的典型,绝不够聪明又极不够漂亮的自己,也才不过是刚刚暂时从泥足深陷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冒出头来,居然有幸能够设身处地的感受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实在是莫大的幸运,虽然这幸运也许只是一个早晚会醒来的美梦。
水莲一时觉得自己很可怜,却又有些幸运,但情绪却明显的低落了。沉默了好久,才强打精神的岔开话题:“你先把厨师叫回来了吗,不然我们怎么有晚饭吃的。”
水仙正忙着从盘子里挑选水果,漫不经心的说:“没有,晚饭是我做的。”见水莲惊讶的望着自己,又说:“怎么?不相信啊。”水莲不得不又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已经吃了一半的晚餐,每一道菜都是那么的精致可口,摆放得也像美食杂志的照片一般漂亮,想不到竟出自姐姐之手,美人还需下厨,常人是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何况当初在家时,甄素芬从不让水仙插手任何家务。
水仙却轻声说:“做个饭有什么难的,这几乎算是最最简单的事情了。有很多事情,比这要难得多呢。”
水莲说:“倒也不是觉得难,只是没想到,你还有时间学这个。”
水仙便笑了:“学总比不学强,没什么本事是学了没用的。”
水莲便点了点头。
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花南的第一个晚上过去了,水莲望着水仙,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不时涌上心头,这样的姐姐虞水仙,应该说和记忆中是完全不同了的,但竟然总是忽然就觉得特别的熟悉,仿佛她一直留在水莲身边从未曾离开过。本该觉得陌生,如今却几乎成了亲密,水莲有些不知所措。
……
日期:2011-8-4 8:56:00
一夜安睡,醒来后水莲自己也觉得难得,起床之后先到了院子里,的确有个园丁已经在干活了,见了水莲,园丁问了声“早”,似乎早已知道有她这个客人的存在似的。
随意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水莲回到自己屋里的卫生间洗脸,一捧清水泼在脸上,清凉的一激之下水莲忽然便愣住了,昨晚,还是实实在在有个梦的吧。
梦见的是蒋岩和那个妖冶女人的婚礼,到处都是白喜字和白色的纸灯笼,水莲也穿了红旗袍去贺喜,搬了一对纸扎的人偶当贺礼。妖冶女人从台上冲下来厮打自己,纸人偶便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水莲拿起桌上的餐刀,狠狠向着女人高高隆起的胸口插下去,每插一下,蒋岩便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中纸人偶转过脸来,是虞贵武和甄素芬的模样,虞贵武喃喃说:“扎深点,太窝囊,太窝囊了”甄素芬则一下一下的替水莲数着数,水莲的手停不下来,心却怕的一阵狂跳,她低下头,自己的红旗袍已经变得像墨汁一样乌黑的颜色……
水龙头里的水汩汩的流着,水莲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她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爬满了汗珠,需要好好洗一个澡。
……
水仙的气色好像一夜之间便恢复了,昨天还隐隐有些旅途倦容的脸上今天早已是娇艳欲滴了,水莲的到来让她显得也很兴奋,催促着水莲吃过了早餐换好了衣服,姐妹俩来到花南最繁华的中心商场,水仙为水莲和自己又添置了不少的衣服和化妆品,吃过了午餐,水仙对水莲说:“你不累吧,下午跟我去提车吧。”
水莲隔着玻璃看着水仙还簇新的Z4:“换新车?这辆不是很好吗?”
水仙笑道:“是不错,所以还要留着,不过跑车座位低,整天在马路上仰着头看人的滋味我已经烦了,换个高的,让人家仰着头看我。”
水莲用手轻轻敲了敲玻璃窗:“这样一辆车,你就是躺着开,别人也是要仰着头看你的。”
水仙听了很受用,问道:“想不到你也挺认识车的。”
水莲说:“我以前的男朋友喜欢,常买汽车杂志。”说着一半又咽住了,水仙看了她一眼,没有插话,水莲自己倒笑了:“再说就算再不懂车,也认识你这个标志啊,电影里不是都有吗,别-摸-我。”
水仙也笑了,用手扶住水莲的胳膊轻轻一托:“好了,我们快走吧。”水莲乖乖的跟在她身后,走出了餐厅的大门,从冷气开得很足的室内一下子走进太阳下,最初的暖烘烘之后紧跟着骄人的热浪。
……
水仙坐在金橙色揽胜里的样子格外性感迷人,庞大硬朗的车身更显得她纤秀美丽,水仙自己也很开心,向水莲眨眨眼睛:“怎么样?”
水莲点头,又说:“就是这颜色……很张扬啊。”
水仙则笑:“不是这个颜色我还不要呢,这是限量版。”
水莲便不再多话。水仙吩咐4S的工作人员帮自己拆掉座位上的塑料纸,又转身问水莲:“有驾照吗?”
水莲一愣,想起自己当时跟风学的驾照似乎在家里的柜子里沉睡了多年,蒋岩还曾取笑过自己学车这件事是“屠龙之技”——因为买不起车而恐怕很难得到施展,于是只好说:“有,不过学会就没开过,而且驾照没带来。”
水仙却好像没有听见,只把包里的钥匙扔过来:“学过就能开,你帮我把原来那辆开回去。”
水莲还在犹豫:“没有驾照在身上,不行吧。”
水仙却满不在乎:“没事,反正我一个人也弄不回两辆车去,你帮我开一辆。”
坐在水仙的车里,水莲觉得仿佛一切都不真实,她努力回想了很久发动车的每一个步骤,水仙在旁边略略指点了一下,说:“放心开,撞了大不了送去修,跟着我,我会开慢点的。”
水莲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把车开回了水仙家,从车上走下来的一瞬,有些头重脚轻的眩晕,水莲却笑呵呵的:“不错嘛,这不也开回来了。”水莲忙把钥匙递给她,水仙看了一眼却不接:“你就开着它吧。”
水莲一愣,僵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水仙看她一眼:“没车不方便的,我都不知道没车的日子该怎么过了。”说完满不在乎的摊摊手,进屋去了。
轻描淡写的,水莲有了生平第一部车,即使只是暂时的拥有,终究也有些太容易了,让人有些不太习惯。
晚上,水仙出去了,水莲独个吃过了晚饭,工人们都走了,一个人在屋里子有些怕,水莲觉得豪宅此刻多少像个骗局:光鲜亮丽在人前供人瞻仰,阴森空旷在人后自己买单。这样想着,忽然也觉得有些葡萄酸,屋内灯火通明的,连院子里也光线充足,大门外便是遍布的保安岗哨,有什么值得去怕?如果一定要怕,不如说怕早晚会到来的梦醒时分,当假期结束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现在的一分一秒都将是自己也会妒忌自己曾经有过的繁华。
水莲带走了酒柜里一瓶剩下一半的酒,回到自己的房间,如果不是水仙自己偏要把这里搞得这么清静,有几个工人陪伴也许也是热闹而温暖的。水莲毕竟不是姐姐,她也无法理解水仙,她们毕竟那么的不同,不是吗?
水莲在自己的房间挂了窗帘,开了电视,世界便缩小了很多,让人容易面对一些,酒的味道不错,比药好太多,水莲把枕边的小白瓶塞回了抽屉的缝隙中,喝了酒不能再吃安眠药,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睡不着已经很久了,水莲深受其害,这也许是蒋岩给她留下的纪念,也许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祭奠,何苦,何其苦?假装不在乎,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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