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6-10 06:54:37
(二十一)
我当手上的伤口痊愈了,想着要去公司上班,就告诉了苏衣,她也同意了。可那天晚上,已夜深了,我和她都准备上床睡觉了,她却坐在床沿,和我商量起她也想去找个工作的事来了。
我道:“你出去做什么?我的工资足够咱们俩花了,过平常的日子绰绰有余,你就在家里呆着吧。”
她一听,就有些急:“瞎说!你怎么和他一个口气?”她顿了顿,缓和了语气,又说道:“我可不要你养,我比你大,况且,你的左手又……。”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她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我也急了:“这怎么叫养呢?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不过是家庭分工不同,我主外,我是男人嘛;你是女人,应该主内。”虽然和她争着,我却没有提及自己的左手,而是下意识地避开了,生怕再惹她伤感。
“你是想叫我做个家庭妇女是吧,就象旧时候藏在深闺里的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大慨瞧我一个劲儿地反对,急得脑子都乱了,居然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来。
我笑了起来,道:“你都乱讲些什么呀,你今天怎么了?!弄得我好象大男子主义,男尊女卑一样。”
她也笑起来,可说话依然很冲:“你就是大男子主义!还男主外,女主内,谁规定的?”
我瞧她这么坚决的态度,知道她已铁了心,反对也无益,只能由着她了,便没有再说话。她见我低着头不吭声,懂得我心里还是不大愿意,只是不想和她再争吵了,就把情绪稳定下来,温柔地,然而努力地说服起我来了:
她从单位上病退,其实不是自己的意思,倒是她老公(现在应该叫前夫了)硬逼的。不过也事出有因,有一回她就在单位上发起病来--好在那天她和翟师是在加班,为了要把一笔很麻烦的帐理清、做完,所以,单位上的其它同事都下班回家了,已经到了晚上,整个审计局的楼层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们两个,因此,她犯病的事就没有别的人知道--从那以后,她老公死活不肯让她再上班了,大吵大闹了几回,终于强迫她病退了。
现在,事过境迁,更因为离婚的缘故,她也不愿回审计局上班了,想在外面找个工作。而她原先干的是会计,稔熟此道,有了这项特长,找起工作来也要容易些。接下来,又是一些她认为很充足的理由,总之,就是想让我从心里面赞同,却不要存着疙瘩,弄得别别扭扭的。
我终于被她说服了,便点了点头,简洁地答道:“好吧。”
后来,当我俩都上了床,钻进了被窝,我才又蓦然想到,她根本就不必自己到外面寻工作,程亦驰一天到晚在外头跑,和他有业务联系的公司、单位有几十家,随便从中找个打交道长一些,比较熟悉的,若是正要人手,把她安排进去,不就可以了。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她听了也连连称是。于是,这桩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只等着我去公司上班后,给程亦驰说了。
而我实际上早就想去公司了,尽管程亦驰和方芊常常打电话来问候,也只说些叫我好好休养的话,却都不提公司里的事,我问起来,便轻描淡写地回答:“好着呢,你不用操心。”然而我倒底还是心绪不宁,没着没落的。要不是苏衣决力阻挡,非得我手上的伤完全愈合,就是浸到水里面都无妨了,才准许我去公司,我大概已上班多日了。我虽然由于长时间呆在家里,已很感焦躁,可一想到若是违拗她的意思,逞强去了公司,她肯定会深觉凄然,就不得不按捺下自己烦乱的情绪,却高高兴兴地陪着她。所以,这天晚上,经她仔细检查了我的伤口后,总算被批准,明天可以去上班了,我兴奋得几乎彻夜失眠。但虽是半醒半梦地只睡了几个钟头,翌日清晨天还未亮,就早早起了床,我却精神奕奕,脸上一些儿都看不出昨夜没有安寝的痕迹。
苏衣也随了我,早早地起床,且脚一着地便忙碌起来。为了让我在上班的头一天能够吃好,她居然又包起饺子来了。我又好气、又好笑,一面也怕耽误了时间,便苦笑道:“你脑子进水了?一大清早包饺子……我今天肯定要迟到了。”
她却毫不理会我的话,只自顾自地在厨房中手疾眼快地忙活着,好一会儿,方回答道:“头一天上班,迟一点也没啥。你今天就是去了,也未必能马上干活。”
她说得倒是大实话,这么久了没去公司,今朝猝然前往――我想给程亦驰和方芊一个惊喜,便没有事先打电话告诉他们――也的确很难给自己安排什么活儿,去了也不过先和大家打个招呼。
因此,我到公司的时候,早过了九点。
公司的两间办公室的门,一间虚掩着,一间半敞着。虚掩着门的设计室里面静悄悄的,我想,小刘和其它几个人大概正在专注地工作;而半敞着门的业务室则完全不同了,里面一片嘈杂,好象几个平常不怎么露面的业务员今天却齐集了,又都是小伙子,恰是血气茂盛的年纪,便夹杂着唯一的女声――方芊的声音――正肆意说笑。我想,程亦驰应该也在房子里吧,还是先过去看看,也给他打个招呼,就越过设计室,直接进了业务室的门。
才进门,却迎面碰上了正要上卫生间的方芊――办公室的卫生间就在门口――她猛地瞧见我,吓了一跳,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慌张:“噫,你怎么来了,没出啥事吧?”
我笑起来了,但是诧异地道:“我上班来了,会出啥事?”
她这才从惊慌中缓过神,又道:“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和亦驰昨天还说你来着,想你大概还得过几天才能来上班。”
我依然笑着:“我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真有你的,你别说,你还真把我给吓了一跳。”她也笑了起来:“你早饭吃了吧?”
我回答:“都几点了,能不吃早饭吗?……吃的饺子。”我顺口连早上吃的什么都告诉了她。
她又笑道:“你看我,本来是想问问你的伤完全好了吧,怎么舌头一滑,竟问起你吃饭的事来了。”略顿了顿,又困惑地道:“饺子……你一大清早就吃饺子?”
瞅着她困惑的表情,我倒有点忸怩了,道:“苏衣一大早起来就给我包饺子,说是头一天上班,要吃得好点……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这时,房间里面一个小伙子插嘴道:“老大今天过年。有人这么大清早给你包饺子,真是好福气啊。”这几个业务员早习惯了那边设计室的人对我的称呼,也都叫我“老大”的。而随着他的这一句调侃,其它人也哄然笑了。
方芊也笑着,又象招呼来客一般,向我道:“进去坐吧。”然后自己也进了卫生间。
我进到房间里,却不见程亦驰,一问,说是他今天还没来呢,便坐下来和几个跑业务的小伙子说了会儿话。等方芊从卫生间出来,我又问她:“‘一尺’今天来不来?”
“他肯定来。”方芊一边在自己的桌子前坐下,一边答道:“他今天还要给这几个交待些事情呢,不然这几个早跑的没影了……他早上给我说他十点左右来。”
我“噢”了一声,又瞧房子里乱纷纷的,我的事也不方便当着这几个小伙子和方芊讲,就冲她道:“那我先过去了。”便起身往设计室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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