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丰似乎想明白什么,打断黎斐的话,一把抓住了薛虎胜的衣领,说:“你们全村人都会死,你也早就知道,对不对?”
薛虎胜露出一丝笑容,说:“对,你说得没错。”
吴丰脸色微变,“为什么要拉我们下水,把我们卷进来?”
白子听得不明不白,问黎斐:“什么…什么……拉…我们下水?”
黎斐没出声,将手抱在胸前,等着薛虎胜的回答。
白子耐不住,一下冲到薛虎胜面前,吼道:“你他娘到底干了什么?”
薛虎胜直视着白子,很得意的说:“你怕了?你也怕死吗?”
白子被激怒,蹲下身,扬起来拳头,作势要打薛虎胜,吴丰一抬手,反手一巴掌扇在白子脸上,白子的墨镜飞了出去,他一个趔趄,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吴丰冷冷的望着他,说:“还嫌不够乱?”
白子不再动弹,低着头生闷气。吴丰的那一巴掌力道非常大,而且准确的无比的抽在白子的腮帮子上,脸皮上顿时出现一个清晰红手掌印,我看在眼里,心里高兴坏了,不过不敢表现在脸上。
薛虎胜推开吴丰抓着自己衣领的手,缓缓的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干涩的嘴角,说:“既然你们猜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知道你们见到地狼的时候,就认出了那是什么,只是没放在心上,因为你们觉得它跟你们任何没关系。谁家挖出来的,也只会死那一家人。你们当时一定以为东翼(我爸)他们家要倒霉了,甚至还准备看看历史故事重演。你们假装帮猫儿,把地狼带走,应该是产生了疑问,好奇为什么地狼会只有一只,我猜得对吗?”
薛虎胜这一站起来,我觉得他的感觉一下变了,好像一切都在他预料中似的。
吴丰点头:“你猜得不错,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看来,那地狼显然不是在他家挖出来的,不然怎么会影响到整个村子。我有些后悔当时没有问详细些。”
薛虎胜说:“进村口的时候,有一棵大树,你曾经跟你说过,那是我们村的土地树。其实,那棵树是后来才被奉为土地树的。之前还有一棵更大的树,在与这锁蛇潭对应的对面山腰。那是我们村的灵脉,八年前的一个晚上,赤脚黄心急火燎的跑来找我,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村里的土地树裂成了两半,那树中空一直通到地底里,他听到有狗叫声从里边传出来。他对地狼的事情也有耳闻,所以觉得要出大事,来找我商量。”
吴丰说:“原来是这样。我上了大当,看那土地属郁郁葱葱,还当村子气运正盛。如果知道这些,我一步也不会踏进你们村子,这早已是个死地!”
薛虎胜说:“既然我一心要你们来,又怎么会让你们轻易看出破绽。”
黎斐抬头看着我们村子的方向,眉头紧锁着,似乎有什么想不明白。
日期:2013-03-17 19: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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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丰和薛虎胜之间的关系突然变了,刚开始还喊打喊杀的,这一会儿又全都坐在一块儿聊天,这让我始料不及,怕薛虎胜又要把我拿去喂大灰,于是想偷偷跑掉。白子似乎知道我的心思,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背靠着一根楠竹拿着一块小绒布擦墨镜,不时瞟眼睛看我,偶尔还莫名其妙的冲我笑几声。
我心里发毛,尽量不去看他。心里想着怎么逃,要是撒脚丫子跑,我肯定跑不过他,他可是能把薛虎胜抓回来的货色,我看了看锁蛇潭,想着如果能跑进潭里去,他应该游不过我。而且跳进潭里,说不定青童会出来帮忙。
一想到青童,我又觉得很安心,也没那么怕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黎斐走到了我身边,递给我一块东西,是用塑料纸抱着的,包装很好看,画着卡通画,黎斐已经把包装扯开了一头,里边是一块黑褐色的什么,我认不出是什么,但觉得是糖。
黎斐微笑着对我说:“来,给你块巧克力。”
我没拒绝,拿在手里,下意识的拿着闻了闻,味道很香,我不知道她给我的是什么,有点疑惑的望着她。
黎斐示意我咬一口看看,她说:“可以吃的,尝尝看。”
我将信将疑的咬了一口,有点苦,但是很香,黏在嘴里粘牙,我努力的咽下去,嘴里这才甜了起来。肚子也实在饿了,我很快把一整块吃完了,吃完还忍不住舔嘴。
黎斐用手指摸了下我的嘴角,抹掉了粘在那里的一点巧克力,她问我:“好吃吗?”
我连连点头,但没有说话,对未知命运的惶恐,让我失去了说话的气力。我随手在地上捡起一片竹叶,在手里把玩。
黎斐挨着我坐下,说:“我出生的地方,也是这个跟你们这差不多大的小村子。但是比这里穷多了,山上没有树,也没有河,我们住的房子是用土打成土砖后堆起来的,顶上盖得茅草,一到小雨天,整个屋子里都是泥水,隔壁养的猪啊牛啊的粪水也都涌在一块儿,臭不可闻,有时候刮风,甚至连房顶都给掀掉。我小时候一心想的是要快快长大,等长大了,就好离开那里。因为我听山外来的人说,外边的世界很漂亮。可是等我长大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离开。爸爸不许我离开村子,有一次,我终于找到机会,跟一个山外的人偷偷跑了。但没多久,就被爸爸跟村子里的人给抓了回去,用藤绳绑起来,每天就给我喂点米汤水,以防我有力气再跑,还每天用棍子打我,直到逼着我在祖宗祠堂前发誓不再跑了,才放开了我……”
她说了一半,忽然停下来,不再说了。
我依然玩着手中的竹叶。
黎斐问我:“你怎么都不好奇我爸为什么不许我离开村子呢?”
我以为她是闲着无聊跟我讲故事,没想到还要提问,一时呆住,片刻才反应过来,说:“我们村里就有户人家的媳妇儿嫌弃家里穷,跟城里有钱的男人跑了。后来她男人把她从城里抓了回来。剥光了丢在猪圈里,天天用鞭子抽她,我和二毛还去偷偷看过呢,刚开始得时候,见了人还把自己藏在稻草里,后来就习惯了,大白屁股露着也不羞……”村里的女人跟人跑了的事情在村子里发生得太多了,每次都是一大批人出村去找,找回来了就是一顿好打,所以我也没觉得黎斐的故事有哪里特殊的。
黎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完后说:“你这小屁孩,不说话的时候跟闷葫芦似的,一张嘴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她一笑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似乎变浓了,我不经意看到她红红的嘴,想起前次被她亲过,顿时脸上滚烫。
黎斐倒没注意到我的脸色,接着说:“我不一样,我又不是跟男人跑了,而且我也没想过要嫁人。哎,跟你说这些干嘛,被你绕进去了。”
我这才稍微好奇起来,问道:“那你就纯粹是想出去见见世面嘛,又不是伤风败俗,怎么还要抓你打你?”
黎斐拍了下我脑袋,说:“你口吻还挺成熟的嘛,见世面,伤风败俗这样的词也会说。”
我有点得意,其实这些词,也不过是鹦鹉学舌,从村长和村里那些老人教训人的时候偷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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