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妖怪》
第30节

作者: 独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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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斐说:“其实我爸早就跟我说过一件事。说我在出生的时候,许配给了村里的石头仙,一辈子都得留在村子里,要是走了,整个村子里的人就会跟着遭殃。”
  我一想到黎斐竟然许配了人,心里竟有些不舒服,忍不住问:“石头仙是谁?你嫁人了?”
  黎斐摇摇头,说:“石头仙不是人,是一块大石头。据说很多年前,我们村子附近的山上有一只怪物,没人说得清是什么东西,它会发出恐怖的怪叫声,只要一叫,就会进村子里来吃人。村子里的人想了很多办法,都没办法对付它。有天晚上,它又叫了,一连叫了三四十声,村子里的人都吓坏了,因为它叫几声,就表示要吃几个人。村子里那时总共才百来个人,一想到要被吃掉半个村子,所有人都吓坏了,生怕轮到自己头上。村民们惶恐的等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纷纷出门看,看看是哪些人被咬死了,结果却发现,村子里的人竟然都还活着。正在大家奇怪的时候,有人在村口发现了一件怪事,那里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块大石头,石头底下在往外流血,一只奇怪的野兽尾巴露在外面。大家都说是这块石头有灵性,是它压死了怪物。于是大家就把这块石头奉为石头仙,隔三差五进行拜祭,自此香火不断。谁家有个病痛,在这里一拜,还没到家,病就都好了。时间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出生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出生就哭,哭了三天还没停。我爸没辙,把我带到了石头仙前面,没想到一下就不哭了,还笑了起来。晚上,我爸做梦梦到一个穿黄袍的人向他鞠躬,喊他岳父……”

  我大概听明白了,忍不住嘟囔着说:“那块破石头还想跟人结婚?没想到石头也好色!”
  黎斐轻笑,说:“呵呵,世上有趣的事情可多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想到瞎眼董也说过这样的话,但随后又不禁叹了口气,因为他还说过,要活着才能看到这些有趣的事。
  我忽然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皱着眉说:“可是,你现在不是离开村子了吗?”
  黎斐说:“反正,除了我之外,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我离开了也没所谓。”
  日期:2013-03-20 19:39:00
  34

  听着黎斐的故事,我其实很好奇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但我没问,我知道那一定是件让人很难过的事。因为此时的我即便只是被人说了几句村子里人会死光的话,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中。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似乎也没想要在我这听些什么,摸了下我的头后离开了。我看着她离去,觉得她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孤单。
  我还是决定要偷偷跑掉,尽管一整天他们都像在密谋什么,完全没把我当回事,但我明白这一群人里除了黎斐,其他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黎斐又会听吴丰的话,她不会为了我得罪吴丰。
  从下午开始,我就假装闹肚子,小木屋附近没有茅厕,要上厕所都是在附近的山里随地解决,所以我一遍一遍的往山里跑,开始的时候白子还盯着我,后来就不再管我了,我有时候蹲得久点,有时候蹲一会儿就回来,而且还做出拉得两腿发软的疲惫样子,嘴里不停抱怨吃的罐头有问题,到最后两次,我干脆连话也不再说了。
  期间黎斐让我伸舌头给她看,我知道医生看病都是这样,所以我假装连嘴也张不开,勉强伸出一点舌头尖,黎斐说我可能吃不惯牛肉罐头,拿药给我吃,还让我好好休息。
  入夜之后,天上挂着一轮弯月,林子里光亮很暗,我觉得是自己逃走的大好机会。他们几个点了篝火,围着篝火休息,白子则负责站岗。我慢吞吞的走到林子里去,故意在白子的视线里晃悠了一会儿,然后钻进了茂密的竹林子里。
  茂密竹林连接着雪地,我早在白天用手加树棍在雪地里刨出一个大洞,一进树林,我立刻钻进了洞里。洞挖得还不长,但足已离开白子的视线。当爬出另一端出口的时候,我很兴奋,因为我竟然能骗过这些大人!这件事要是说给二毛听,他一定佩服死我。

  我在雪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走,其实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没有目的地,村子是不能回的,但之前和瞎眼董呆过的山洞又太远了。一想到瞎眼董,我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有股阴测测的影子在后面跟着,他的那副没有人头的模样在我脑子里浮现出来,我竟隐约闻到那股恶心的尸臭味。
  那东西离我越来越近,我没有听到脚步声,但它碰到凝着冰雪的树叶树枝,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声音飘忽不定,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就像那东西在我周围快速跑来跑去似的。
  我越走越快,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干。我肚子很饿,因为一整天才喝了一碗牛肉汤,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快速的跑。
  “闻阙……”忽然间,我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
  那声音竟然是我爸的!
  我心中一喜,放慢步伐,正要搭腔,声音已经到了嘴边,但突然一激灵,连忙捂住了嘴。我记起赤脚黄说过一件事,说在山里有一种山鬼,专门吃人的心肝,但是它力量很弱,不能靠近人的身边,否则会被人身上的阳火烧灭,但这种山鬼有一种能力,能清楚的知道人的姓名,还会模仿对方亲近的人来喊出这个名字,人一旦答应,山鬼的力量就会大增,扑上前来一口将人咬死。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人一答应,山鬼的力量就会增加。赤脚黄似笑非笑的告诉我,这是老天爷给它的恩赐,老天爷创造万物,总要给它一种活下去的能力。薛二毛嘟囔着骂,说这什么狗屁老天爷,还帮山鬼害人。赤脚黄就说,对老天爷来说,人也不过是狗屁。他就是玩泥巴的小孩,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只图自己玩得高兴。

  我捂住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出声回答,但心里又在想,如果真是我爸呢。
  “闻阙,是不是你?”我爸的声音又再响起。
  我忍不住回头望去,看到林子里有个黑影,体型看上去很像我爸。我心想哪有那么多山鬼,朝那黑影跑去,“爸,是我。”
  “嘿嘿……”那黑影突然发出一声怪笑。
  我知道坏了,这真不是我爸,他娘的我这么聪明的一小孩,到底还是上当了。再返身跑已来不及,那黑影像只蝙蝠似的张开翅膀朝我扑了过来,转眼跳到我身上,把我死死按在了地上,两只肉翅不停的扑扇。山鬼长着一个丑陋的脑袋,头顶上长着几根毛,眼睛也睁得特别大,几乎占据了一般的脸,但看不到眼睛珠子,只有两个漆黑的大洞,里边流出恶心的黏液,一股脑的全洒在我脸上。
  我顾不上脏,伸手朝它眼睛眶里抓去。我和二毛交流打架经验的时候,一致认定戳眼睛虽然是下流手段,但往往最容易奏效,当然我们从来不会把这样的招数用在同学身上,只在对付村子里的二混子时候才会使用。

  山鬼的眼睛很奇怪,我一戳进去,顿时感觉陷进了淤泥里,黏糊糊的东西一下吸住了我的手指,我拔也拔不出,一种怪异的触感让我毛骨悚然,就像里边有无数的蛆在蠕动似的。我拼尽全力往外扯,感觉手都快断了。山鬼的身体越来越重,压得我快透不过气,我身下的雪地发出吱呀声,往下沉去,把我整个陷进雪地里,我更加挣脱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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